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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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英杰变色,连小孩子都认出来,看样子这把跟随他大半生的武器不得不丢弃了。

  “它是你的记号?”

  他的眼睛看着远方,似想起大多往事,神色忽然温柔起来,“去,快回船上去。”

  四海点点头,一溜烟似跑开。

  “一船舱中只有陈尔亨一人在喝闷酒。

  四海问:“翠仙姐呢?”

  “嘿!我怎么会知道?”陈尔亨酸溜溜,“人家又混到头等舱去了,我同你都得靠这个女人呢,你看她多有办法,我同你说什么来着?我早告诉你,她死不了,不但不死,且活得更好。”

  四海微笑,“舅舅,我想念我妈。”

  陈尔亨不出声,灌了几口酒,牛头不搭马嘴地抱怨:“广东人的酒。喝死人。”

  “舅舅,我妈小时候,是否胖嘟嘟,外婆可疼爱她?”

  “听听这酒名,是否吓坏人,玉冰烧、五加皮,不知是啥东西。”

  “我还有一个大舅舅,他人在哪里?”

  陈尔亨忽然悻悻然,“我就是叫他给累的!”

  “怎么个说法?”四海好奇。

  “你妈没同你说?”

  “说什么?”四海反问。

  陈尔亨忽然又气馁了,“同你讲也没用,你还小。”

  四海不去勉强他。

  可是陈尔亨又道:“四海,你总听过这首歌谣:不得了呀不得了,皇帝老爷坐牢监,皇后娘娘带监饭,小小鱼儿跳过镇海关。”

  “是,我听过。”

  陈尔亨又沉默下来。

  “同大舅舅有什么关系?”

  “你大舅舅,嘿,好本事,化了名,跑上京去献殷勤,出死命卖力气,跟着一个姓谭的人办事,希望谋那一官半职,荣华富贵,谁知所托非人,油水没捞到,险些赔上小命,否则,罗家怎么当你母子如瘟猪?怕给你们拖累,要诛九族。”

  四海霍地抬起头。

  一幅幅图书拼在一起,他有点头绪了。

  “大舅舅呢,事发后他怎么样?”

  “溜到东洋去了。”

  还活着,四海松口气。

  “丢下亲人不顾,是哪一国的英雄好汉。”

  四海笑,“敌进我退嘛,白送了性命,有什么好处。”

  陈尔亨诧异,“你倒是很识时务。”

  四海摊摊手。

  “在厨房吃些残羹冷饭,你仿佛很高兴。”舅舅非常讽刺。

  四海不语,舅舅是长辈,不好驳斥他,无论如何,他已吃饱,且靠自己的力气,不用成为亲人负累。

  “把你当一只狗呢。”舅舅继续椰揄他。

  四海忽然开口,“大家当我什么,我不放在心上,我只管我努力工作。”

  陈尔亨生气了,拿五加皮瓶朝他摔过去。

  四海闪得快,没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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