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话
msp; 岭东市的一个特殊的代表在石铺山看守所被终结了生命。没有人知道这个代表倒下之后,是不是会有另外的一个代表走出来。但是有一点是非常清晰的,那就是:四哥和张启岳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有一天四哥出狱,那么岭东市的某些特殊格局又将发生很大的变化。

  但是这些,也许会成为不可发生的后事了。

  石铺山整体搬迁的时间被定在了元旦之后。在七爷上路到搬迁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杜坤的父亲听说被抓进了三队。当然,刘皇叔到现在还没有进来,据说是因为牵扯的案情太多,而且影响太大,因此公安机关只是暂时将其“双规”,不过算日子,他也差不多快成为看守所的一员了。

  监仓里一下子少了几个人,原本方队打算再给我们安排一些新收进来。但是考虑到马上就要搬迁,方队和潘队两个人商量了许久,最终决定暂时不往七班放人。结果原本拥挤的七班监仓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

  此时,已经是2004年的最后一天了。

  头一天我爸爸妈妈又来看守所看过我一次。因为是过节,所以四哥安排嫂子专门在所里餐厅订了两桌饭菜,说是要跟我们家人一起提前过个元旦。结果父母亲来看我的那天一口菜都没吃下,一些好菜全被我和四哥带了回来。这样一来,除了监队发给每个监仓的饮料、花生、瓜子之外,又多了许多肉菜。临近晚上的时候,四哥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那种一斤装的塑料袋包装劣质白酒——当然,这样的东西在号里已经是琼浆玉液了。

  但是尽管有这些,所有的人也并不是十分开心。毕竟这里是看守所,犯人经历囚禁生活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每当过节的时候,思念家人的情绪总会不经意地迸发出来。

  四哥让我把白酒平均分成两份,一份留着他和邢耀祖两个人喝,另外的一份给大家一人分一点。当然,为了不被管教发现,酒都被倒在了大家平时喝水的塑料碗里。

  这个晚上,小康和苍蝇都流泪了。因为他们的案情复杂,所以卷宗被发到检察院后半年多了,还是没有接到开庭的消息。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巨大的压力和煎熬。用小康的话说,就是:“不管多大的罪过,哪怕你判我死刑,只要赶紧判了就好。”

  酒不多,但是每个人都有些微醺的感觉。四哥不敢让大家喝了酒之后聊天很久,因为他怕管教进来发现。所以熄灯铃响起的时候,他强行让大家上床睡觉。直到听到众人的呼噜声时,他才拿了一盒烟,坐在我的身边和我聊天。

  “咋,想家啦?”他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很低。

  “有点。”我点头承认,“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过元旦没有在家里过。挺想他们的。”

  四哥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支烟说:“行了,一般刑期都熬过来了,剩下的日子不更好过了吗?等老邢走了,我就安排你当二铺,日子就更舒服了。”

  我摇摇头,“哥,不是这样的。我觉得我现在三铺当得也挺轻松,只要不让我再跟死犯儿打交道,那比什么都好。”

  四哥笑了笑,“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得为这个事儿跟自己过不去。其实也没啥的,你想,医院的护士天天能看到死人。那殡仪馆的火化工还天天跟尸体打交道呐!你现在无非就是给警察打打下手,给死犯儿写写遗书啥的。也没啥大不了的啊!我进来得比你早,我见过的死犯儿不比你见过的多?其实都是一样的,心态放平,好好把自己的刑期熬过去就行了呗。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在这个地方,只要你的眼睛擦亮一点,心里有活,不撩闲,那好日子肯定能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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