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sp;隐隐的,闵敏觉察他并没有放开她的手;隐隐的,高腾云不想放开她的手,他握着她。

  不等他开口,闵敏就懂了,伶俐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坡左的荒烟蔓草中,有座颇完整的石庭,庭上一幢半倾圮的石板屋,也是杂草丛生。

  “我小时后就住在这栋屋子里,”高腾云缓缓道来,“我家出了好几代的头目,住屋规模来得大些屋地板下还葬有好几位祖先。”

  这个闵敏知道,屋内葬亲,是布农族一种伦理观念。“你十岁之后呢?”她实在想知道他的事,顾不得礼貌了。

  他望着石板屋,面容沉着。“十岁那年,我父母误喝假酒死了。一天,一对做医学研究的英国老夫妇经过哮天村,看见我蹲在路边剔着肾蕨根吃,他们于是决定,要在他们的家庭加进一名布农小孩,并且以培养英国绅士的方式栽培这个孩子。他们是我见过最好的父母之一。”

  原来如此,头目之子天生的英气,加上后天人文的熏陶,造就出他那种非凡的气质。

  只有在谈到贝恩夫妇时,高腾云微微流露出笑容。闵敏望着他,心头轻荡着──天呀,他脸上带着笑意的样子真是动人!她故意让自己踉跄了一下,他果然出手来扶她。现在,他们两人接触的面积有扩大的迹象。

  到他十八岁,贝恩夫妇退休还乡,他们要他跟着回英国。

  “你为什么不要?”她问。

  高腾云凝望群山起伏,久久才说:“我不想离家更远了。”

  闵敏突然眼眶热起来,不知为什么,她不自觉的挨近他。

  贝恩夫妇留下一笔钱,回乡去了,他后来考上医学院,使远在欧洲的贝恩夫妇十分高兴,但两老毕竟年纪大了,难再回来探望他,高腾云从此独自生活……“一直到现在?”

  闵敏追问。“一个人?没有个伴?”

  “一直一个人……”高腾云掉头看她,似笑非笑的。“追根究柢是记者的本性吧?”

  她很愿意把自己的舌头打个结,问题是它不肯被打结。她脱口道:“我不相信你身边没有个女人在!”

  他的笑意出来了,这个凝重的男人也有那种带了一点坏的表情。他把她拖近了一些。“谁说我身边没有个女人在。我有,而且还是个非常女人的女人。”

  闵敏仰着红红的脸,他的下巴就在她的眉睫上,坚整、有气概的下巴,决意耍扰乱你的心……那下巴动了,他低问:“你为什么又回到哮天村?我以为这个山地部落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利用价值?”她凛然问。

  高腾云面色渐渐阴暗下来。“你利用它写了一篇报导,大大出了一番锋头,不是吗?”

  闵敏心发凉。“我写它不是在利用它出锋头,我是因为责任,因为──”

  关心!她在心里喊,充满伤心气愤,但没有说出口。因为“责任”加上“关心”两个大冠冕,一抬出来,她打赌高腾云马上会说她根本在贪着“麦格塞塞奖”。这个男人对她没有一点好评价!闵敏变成受了委屈的小孩,咬住嘴唇,把高腾云一推,翻了身走。

  才两步,她整个人被拉回去,落入高腾云的怀抱。“为什么哭了?”他问。

  她不知道她哭了,就算她真哭了,也和他没有关系──女人才不要为坏心的男人流眼泪!“嘘……”他将她制伏在臂弯里,嗓子压得很低,说:“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