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四十九·徒劳
睁开眼睛,迷糊着,“脏,脏的,要洗,洗。”

  自知师弟的洁癖有些时候乃是不要道理,不分场合的顽固。没办法,阮寄真只好请府里的下人送桶热水进来。自己便搂着人坐在圈椅里,调整了手臂姿势,叫师弟能好好睡上一觉。

  谢灵均呼吸平稳地躺在师兄怀里,脸上挂了灰,看上去愈发的文弱。明明方才还在替师兄抱不平,为了师兄孤身犯险而愤慨。但转眼又为了搭救一个陌生人,将自己搞得筋疲力尽。而且,并不知道能不能将那人彻底救活。

  世间诸多事情就是这样徒劳而无奈。人们永远都不晓得自己做的事情有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却也是没头没脑,蒙头盖脸地去做了。

  就像是阮寄真抓着自己的剑一个人冲进了水寇的寨子里,也像是谢灵均满头地汗救治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而他们现在却只能看到恶势力的纠葛,和大病大灾下人命的脆弱。

  纵然这其中多呈孤勇,却也没有多少人会感谢他们。

  阮寄真一剑灭贼又能怎样,声名远扬之后,必有人与杀之而后快。谢灵均行医救人方能如何,依旧有人像那个妇人一样,指着他的鼻子怒斥其为庸医,要叫他偿命。

  但是,这些事他们若是不做,此生都将是良心难安。

  所以,哪怕谢灵均感念师兄这孤单英雄当得这般不值,阮寄真心疼师弟劳心劳力却不得感恩。但二人都不会阻止对方往前方毅然踏出的脚步。

  而又有许多事,终是在一日一日的注视之中,点通了心中那点灵犀,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阮寄真抱着熟睡的师弟,拍了拍他的脸,轻声笑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傻。”

  ·

  大约过了小半时辰,外面抬进来烧好的水。

  可谢灵均还在睡,呼吸沉沉,好似要把几日的疲惫都睡掉。阮寄真抱着师弟这么久没觉得累,此时倒是为难得鬓角渗出汗。

  莫非,真的要替谢灵均脱衣,帮他洗漱不成。

  这可真叫云极大师兄为难。

  迟疑了半晌,阮寄真还是抬起手,踌躇着伸向了谢灵均的衣领子。平日里握剑握得万分稳当的手,此时竟是有些抖动。这动作实在太像是乘人之危的登徒子了,阮寄真的手停在半空中,刷一下收回来,欲盖弥彰地背在了身后。

  要不,只将外袍脱去留下中衣,这般似不会太过冒犯。

  如此一想,阮寄真觉得比之刚才可行了一些,不会进退维艰,不知所措。又道自己本不是再做什么背德之事,为何如此紧张不安。心中默念了几句清心平气,忍着心中激荡,将师弟脏掉的外衣除去。小心将人抱入了浴桶里。

  然而,事情总不会如想象的那般简单。

  甫一入水,轻薄的里衣便因浸湿而变得贴身透明,贴在谢灵均单薄而白皙的身上,倒比那全部脱光了还要暧昧,靡曼而窈窕。

  阮寄真的额上立时便沁出了汗,顺着脸颊流下,砸到面前的水里。明明该是微小而无声的,偏叫他万分狼狈。一个颤抖,险些将手松开了。

  他一手扶着师弟,一手搅动着热水。好一会儿才拿起旁边的长巾,擦上师弟的脖子,替他清理起来。可他的动作实在是太轻了,不像是在擦拭清理,反倒是像在爱抚。几番一动作,谢灵均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