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表弟被打了
势和力量,贾铭世知道老头是个用笔的人。他在类似这样的小酒馆里,常常会遇到一些认识的老教授或文史馆那些满腹经纶的学者,他们衣着朴素,形容平易。酗酒的年轻闲汉们总是鄙视他们,以为是某一个退休的工人,退居二线的机关中层干部,抢占他们的凳子,排队买小菜时用身子把他们挤在一边。

  贾铭世认不得这一位老者。心里却想:这怕又是一个天地贯通了的人物。他不停地老者吃酒,希望他能抬起头朝自己这里来,但又害怕老者见自己,因为这些成了人精的人物,会立即出你的肠肠肚肚,你在他面前全然会是一个玻璃人的。

  老头却目不旁视,手捏一颗豆子丢在口里了,嚼了一会儿端起酒碗吱地咂一下,自得其乐,顿时贾铭世感到自己活得太累,太窝囊,甚至很卑鄙了。

  这时就听见远处有极美的乐响传来,愈来愈大,酒馆的店主跑到门口去。他也过去,原来是巷中一家举行接骨灰典礼,亡人的骨灰从火葬场运到巷口,响器班导引了数十个孝子贤孙,接了骨灰盒,焚纸鸣竹,然后掉头返回,乐响又起。贾铭世参观过许多葬礼场面,但今天的乐响十分令他感动,觉得是那么深沉舒缓,声声入耳,随着血液流遍周身关关节节,又驱散了关关节节里疲倦烦闷之气而变成呵地一个长吁。

  正在这时,刘羽倩火急火燎打来电话,说四毛被人打了,叫他快到五月花大酒店去,她已等在那里了。

  电话里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贾铭世吓了一跳。他飞快地赶了去,找了半天才在酒店东侧的一间小屋子里找到他们。听见刘羽倩在大吵大闹。贾铭世进去一,见四毛躺在长沙发上,脸上青是青,紫是紫,嘴角流着血。“怎么回事?把人打成这样?”贾铭世一边厉声质问,一边环视四周。见了两个保安模样的人,就再问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保安人员很不客气,说:“你问他自己。”贾铭世见这两个人如此不讲理,就说:“把你们经理叫来,我是市政府的。”

  “哪怕你是国务院的呢?我们依法办事。不用叫经理,经理还有空来管这小偷小摸的事儿?”保安人员并不在乎贾铭世打出市政府的牌子。

  听了这话,贾铭世就显得底气不足了,不知四毛到底做了什么事,就问他:“你说是怎么回事?”

  刘羽倩说:“你就莫再问他,他伤得怎么样还不知道,痛得不得了。我早问过他几次了。他说清早一个人出来,到了劳务市场,想自己能不能找到个事做。就有四个年轻人问他是不是找事做的。他说是的。那几个人又问他会做什么。他说会做泥工。他们说正好要找泥工,就把他带到这里,说先吃了饭再走。他们点了许多菜,拿了十条云烟。服务员问了几次,可不可以上菜了。他们只说等等,还有几位朋友没来。过了一会儿,他们说到门口去等人,叫四毛坐着莫动,莫让人占了桌子。四毛就一个人死死坐着。快过十二点了,服务员又过来问可不可以上菜了,四毛说不知道。原来那四个人早提着十条云烟溜了。酒家就抓住四毛,硬说他们是一伙的。四毛说不认识那几个人。他们硬是不信,把人打成这样。”

  “不认识?不认识还请你吃饭?笑话!”保安人员冷笑道。刘羽倩见四毛脸色不好,开始发抖,就说:“铭世,同他们这种人是说不清的。我们先把人送医院再说。”

  保安蛮不讲理:“怎么?想溜?把十条云烟钱给了再走。”贾铭世火了,吼道:“他妈的人死了你们负责!”说着就把工作证摔给他们,背起四毛,出来拦了一辆的士。了医生,身上有明伤五十多处。好在还没有伤筋动骨。刘羽倩说要住院,贾铭世说只要问题不大,就开点药,院就不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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