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艰危咸阳
/>   甘茂看着嬴壮的背影远去,转身对身后老仆低声道:“家老,备辎车。”白发老管家连忙碎步走去。片刻之后,一辆四面黑篷布的辎车停在了大厅廊下。甘茂便服登车,辎车辚辚驶出了丞相府后门,轻快地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小街。

  嬴壮回府,立即吩咐闭门谢客,大步匆匆地向后园走来。

  嬴壮虽然做了左庶长,但府邸仍然是老府家宅。这座府邸很大,规格是九进一园两跨院,比丞相府邸还大,与封君府邸同等。依嬴壮资历功勋,此等府邸自然不当,显然是承袭了。王族大臣有如此府邸者,只有秦国王族的特殊人物——秦孝公的庶兄、秦惠王的伯父、当年的公子虔。公子虔当年支持商鞅变法,在太子犯法之后因身兼太子傅而被商鞅处了劓刑——割掉了鼻子。从此后公子虔隐忍仇恨,闭门不出十多年。秦孝公死后,公子虔复出,辅助当初的太子(秦惠王)斡旋朝局:既利用老世族对变法的仇恨车裂了商鞅,又利用了朝野拥戴变法的力量根除了老世族,同时坚持商鞅法制不变,使秦国继续强盛。公子虔的特殊功勋与特殊地位,使秦惠王对这个伯父厚待无比,却又封无可封。公子虔虽是猛将,却不是轻率武夫,对朝野大局很是清楚,秦惠王亲政后蛰居府邸,极少与闻国政。秦惠王也是雄才大略权谋深沉,搁置公子虔,却重用公伯的儿女。在秦惠王时期,执掌对外秘密力量黑冰台的嬴华,便是公子虔的长女,秦惠王的堂妹。公子虔还有两个小儿子,一个名嬴离,另一个便是这个嬴壮。

  有此家世,嬴壮在秦国自然是声威赫赫的重臣,不管他是否左庶长。

  这座后园非同寻常,四面竹林草地围着五六亩地大的一片水面,水中没有山石岛屿,只覆盖着无边的芙蕖绿叶与各色花草,茫茫的绿叶红花拥着中央一座古朴的茅亭,仿佛一只硕大无朋的花船镶嵌着一座舱亭。微风掠过,竹林沙沙,水鸟啁啾,绿叶婆娑,花儿摇曳,遥望绿叶红花中的茅亭,令人心旌摇荡。

  嬴壮匆匆来到湖边,顾不得欣赏眼前美景,手指搭上嘴边,一个长长的呼哨伏着满池绿叶红花荡了开去。片刻之间,湖中一条孤木小舟穿花破叶飘了过来,一个蓑衣斗笠者站在小舟上荡着一支细长的竹篙,如江南渔人一般无二。小舟将及岸边五六丈处,蓑衣斗笠者竹篙一定,小舟稳稳钉在了万绿丛中。几乎同时,嬴壮跃身飞起,一只黑鹰般掠过绿叶红花,轻盈地落在了宽不过两尺的孤木小舟上。

  “尚可将就。”蓑衣斗笠者淡淡一句,点下竹篙,一叶小舟如离弦之箭湮没在万绿丛中。不消眨眼工夫,孤木舟到了茅亭之下,在亭下石柱上一靠,微微一顿一退间,舟上两人同时借力跃起,稳稳地落在了茅亭之中。

  嬴壮在茅亭石案前落座,径自拿起案上一只大陶壶咕咚咚大饮一阵,撂下陶壶一抹嘴:“大哥不饮酒,真乃憾事也!”

  “无酒何憾?”蓑衣斗笠者已经脱去蓑衣摘下斗笠,转过身来,一个白丝长袍白发垂肩面戴白纱者赫然站在了嬴壮面前,与一身黑衣精铁软甲的嬴壮迥然两极。一开口,声音清亮得宛若少年:“壮弟风火前来,莫非事体异常?”

  “大哥推测无差。”嬴壮拍案亢奋道,“秦王必死无疑!甘茂千方百计稳定朝局,非但不夺我城防之权,还连民治权都推给了我,咸阳城稳稳在我掌心了。”

  “壮弟差矣。”少年声音淡淡笑道,“甘茂老于宫廷权谋,岂能给你实权?民治琐碎百出,只怕是日后问罪引子也。”

  嬴壮顿时脸红道:“大哥高明。我也疑心甘茂,只是没有推掉。这只老枭!”

  “却也不打紧。”少年声音又笑了,“将计就计,安知非福?目下最要紧者,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