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
  马蹄答答,片刻不歇,转过了山头再奔了几回,远远地便瞧见了军营。

  大部队已走了干净,军营里只剩了零星的哨兵,稻垣志平却没有离开,并着几个心腹的军官在高台前来回踱步,似在说着什么话。

  花听虚弱地睁眼,看稻垣志平的虚影越来越近,他转过头来,她能看到他铁青的面容和眉间的川字。

  一滴汗珠堪堪落到她的眼里,再也受不住这一丁点酸涩的疼,她失力地晃了晃身子,一仰头便从马上栽了下去。

  稻垣志平疾步上前,将她牢牢地接在了怀里。

  苏因因呆滞地坐在马上,稻垣志平一叠声唤了军医,并没有顾及到马上还留了一个她。还是一旁的军官上前,把她从马上搀了下来。

  她几乎像一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任人摆布,唯一有生命力的是那双手,牢牢地攥住军官的手腕,葱管似的指甲陷进肉里,衣裳上花听的血液快要凝固,牢牢地粘着她的肌肤,她眼盯着稻垣志平怀里晕过去的花听,只觉天旋地转,脚腕一软,几乎就要瘫下去。

  ***

  一切如花听所料。

  稻垣志平将她送回了简家休养。

  在简亦看来,花听能够回来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而她却选择了最迅速却也最残酷的一个。

  没过几日,街上报童的叫卖声便开始此起彼伏,打了胜仗的将军冯玉扬忠厚的名号响当当地回响在他清脆的嗓音中。

  花听低下头,发丝垂下来,轻轻笑道:“谁说冯将军老实耿直。”

  冯玉扬早就在稻垣志平眼皮子底下安插了眼线。

  而那个眼线,就是她。

  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的简亦。

  阴霾突然遮了上好的阳光,一瞬间脸上的光亮便消失了干干净净。这夏日里头的天,总是说变就变了。

  十月,冯玉扬联同几位直系军官,联名发出了呼吁和平的漾电,发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翻了直系军阀曹刚的统治,占领了北京。

  冯玉扬的倒戈让原本胶着的战势迅速明朗起来,直系纷纷溃退,主力丧失殆尽。

  稻垣志平战死的消息传来时已是深夜,西洋吊钟刚敲过十一下,秒针滴滴答答地走着,小公馆内没有开灯,花听赤脚站在地板上,仰起头,就着清浅的月光,朝简亦微微地扬了扬唇角,“祝贺我,任务完成!”

  密函是她偷的,她成功策反了冯玉扬。

  冯玉扬是跟着曹刚出生入死的旧部,即使是有了嫌隙,若是没有亲眼瞧到那一封曹刚的亲笔密函,他未必能下定决心倒戈,发动政变。

  “花妹妹,”简亦揽了她的肩膀在客厅一侧的沙发坐下,“你明知梁副官没有偷密函,却害死了他,还有梁家上上下下四十几口人。”

  这样的一个数字让花听的的眉心动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那时她坐在营地里,听到每日黄昏时的枪声。

  花听觉得自己的心明明平静到了极点,心里已经习惯了千疮百孔的痛楚,一想到那些日子不断充斥在她耳边的残酷枪响,一颗心还是被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低低地笑起来,眼里带了明显的酸楚,和最后一丝恐慌,“我没有办法。”

  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