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一别两宽
r />   半晌,凌妆见客房窗纸上映出曾嬷嬷走动的身影,即招手唤品笛过来,命到厨房整治些吃食送到母亲房中,正待移步,却见申琳竟独自出现在小院中。

  申琳只怕是刚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立在窗前的凌妆,此刻怔怔地站在正房前,面上神情莫辨,似乎举步维艰。

  品笛撞见了,忙匆匆插个身往通向配房的边门退下。

  凌妆欲待转身关窗,又觉矫情,微微眯了下眼,便站定不动。

  申琳呆呆望着窗内人,越发痴了起来。

  平日里,知晓此女要终身跟

  夜风撩起凌妆轻柔的发丝,她忽觉有些冷,而对面呆呆相望的人如隔浩瀚银河,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也完全不想去窥探,转身瞥了忙碌的丫鬟们一眼,吩咐梅灵掌灯,径直进了内室。

  梅灵将烛台置于梳妆台上,凌妆挥手令其退下,亲自动手将日常所戴的饰物收入匣中。

  须臾,她听到外间丫鬟们的问安声,手上动作略停了一停,然后便见到奇巧的瓘玉镜上清晰地映出申琳的面容。

  小两口的房中家具俱是凌东城托人打造,大殷杭城好人家的女儿陪嫁作兴陪送家具用具,但也没有任何物事都备齐的人家。当初为了顾全申府颜面,有不少家具凌家还假了申家人之名去打造,竟没劳烦樊氏添购一件,拳拳爱女之心,尽在其中。

  满屋的紫檀家具凌妆并不想大肆搬动,此刻望见镜中的申琳不免一阵感概。

  不知他日这奇巧的瓘玉镜中,照出的是何人的娇颜?

  申琳手上执着一函,见凌妆回头,下意识地缓缓将手负到背后,有几分无法相对的意思。

  凌妆朝他摊开纤纤素手。

  申琳呆瓜般站着。

  “既是休书,没有离门前不让我看的道理。”

  申琳皱了皱眉头,心下踌躇,终还是交到凌妆手上。

  凌妆展开一看,不由嗤笑。

  但见纸上书:“某童生申季白谨立放妻书一道:

  前娶渤海凌氏为妻,结缘三载,妇善妒,不守孝悌,三年有怨,徐来仇隙。某顾念缘起三生,共被合欢,久不忍出之。今堂上忤逆父母,再无相留之理,告及亲友,以求仳离。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扫娥眉,勤梳鸦髻,妙逞芙蓉之姿,另选贤能,花前弄影,月下相携,琴瑟合美,终不负三载合卺之情。

  凌氏年少,望此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任从改嫁,妆奁听其携去,永无争执。

  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顺祚三十二年壬寅月初八,手掌为记。”

  底下鲜红的掌印触目惊心,文中把过错全推在她一介小女子身上。用词遣句颇巧,倒叫凌妆讥刺:“公子好文采,平日倒不觉笔下如此缱绻,不知这‘可携妆奁而去’属实否?”

  烛影摇曳下,申琳可见地红了脸,呐呐道:“那时堂上,介眉你……不是已与两位大人谈妥?”

  凌妆对他的心寸寸成灰,忽觉不欲再与他多做半分纠缠,颓然道:“我让人誊清产物,明日一早与你母亲分付完毕,即刻就走,恕不奉陪,公子请自便。”

  “我……我……我……”申琳见她要赶人,一时急了,连说了三个我,才连珠炮似地说:“介眉,我今夜无处安置,你既要走,且容我最后休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