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26
  我蹲下身去,捡起手机,听到那端他的声音,喂,小刺猬…

  我将手机狠狠丢出窗外,然后笑了,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飞溅,心脏都笑痛了。

  我觉得自己真可笑,像个傻子。

  我翘了课,在宿舍里喝酒,喝醉了就睡,醒来继续喝,最后被室友送去了医院。

  是酒精中毒,医生警告我:“再喝,会要了你小命。”

  我说:“死了一了百了。”

  医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出院后,我将所有能送人的东西统统送人,就连行李箱也送了人,买回一只大背包,将衣物与他在十五岁生日时送我的那套画具塞进去,离开了莫斯科。

  没有了陆江川,这城市对我来说,如同一座空城。

  我没有回国,从莫斯科转入芬兰,我也没有目的地,混在一堆背包客里,浪迹欧洲。

  我没有再同陆江川联系。

  游走的那两年,时间对我全部的意义,便是在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旅馆里醒过来。很多时候,我都会忘记自己身处何地。我也不知道到底要这样流浪般地自我放逐多久,我只知道,我不想,不,我不敢回去,回去看他与别的女人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光想想,我就受不了。

  我在瑞士的一个小镇过二十五岁生日,独自庆祝。

  入夜,我买了酒,坐在湖泊边慢慢喝,夜色寂静,夜空中繁星点点,映在这碧波一泓,美得令人心惊。

  我微微阖眼,仿佛回到好多年前,我十三岁生日的那个夜晚,南方城市的江边,两岸灯火映着水面波光,那人为我燃放的焰火。我想起他的笑,比繁星与焰火更璀璨。

  像是忽然打开了思念的闸门,他的脸钻入我脑海里,无时无刻,与呼吸同在。

  我想听他的声音,我想见他。

  我起身,拔足往旅馆方向跑。

  我买了一张电话卡,站在公话亭里拨那串从未忘记过的数据,我手指紧紧缠绕着电话线,屏住呼吸,可话筒里却传来: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这是他的私人号码,他说过,二十四小时开机。难道换号码了?

  我跑回旅馆,借用老板的电脑,登陆已荒废了三年的邮箱。这个邮箱只有陆江川知道,当年他大部分时间在莫斯科,我就给他写邮件。

  万幸我还记得密码,进入,显示未读邮件十封,全部来自陆江川。我从最下面那封读起,一直点到第九封,内容都差不多,他问我在哪里?为什么不联系?只有第十封内容不一样,很简短,只有几个字,那几个字却令我心脏一窒。

  陆江川病重。速回。秦娅。

  我颤抖着手指去看发信时间,距如今已过去整整五个月。

  我眼前忽然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拾

  时隔三年,我再次回到老房子。

  我推开门,站在院子里,时光像是从未溜走,一切都是当初的模样。那两条老藤椅还摆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上面空荡荡的,像我的心。

  秦娅大概猜到我总有一天会回来,她将她的电话号码抄在一本便签本上,就放在客厅茶几上,那上面压着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