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19
>   那夜,主人来了,他在他面前崩溃地哭起来,他没有说话,太伤心,就连倾诉也做不到。

  男人的眼泪中,有那说不出口的一句:“就算我再似你,也不是你。”

  无助、苦困、迫不得已。

  主人没说话,脸上有一股令他陌生的严肃。他大惑不解,想问原因,但太伤心了,他最后只能继续伤心,没有心力去了解别的事。

  伤心,是一个世界。封闭了的世界。

  主人望着他哭,他就尽情地哭。主人的脸孔,真的很严肃很严肃。

  就这样,志成与他深爱的小姐没见面一个月。

  他治疗着失意的打击,而他的小姐则筹备着终身大事。高先生要往德国工作半年,他希望临行前与小姐订婚。她没异议,因此,便赶制订婚的服饰。

  尝试了两个裁缝也不满意,她打算试第三个。虽然志成仍未替她造过旗袍,她依然觉得他会造得好。

  也对自己说了,不要就不要,都没有可能要。才不要怕看见他。

  不用怕不用怕。只是造旗袍。她好好地,一遍一遍说服自己。

  她又请他来了,他一如从前,一叫就来。从来不拒绝她。

  他想见她,也以为会相安无事。上一次,她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任何男人,也会知难而退。

  见面之前,他们各有自己的解释。

  这一次,她把一个工人留在附近,她想正正经经量身。

  志成坐下来等,她由一间房步出来,表情冷冷,横眉一扫,就是大户小姐面对小裁缝时最平常的态度。她叫自己继续冷下去,这就对了。根本,由一开始就该如此,原本,是她常常主动找他来说话谈心,自作孽。

  她看着他,没有与她打招呼,上一刻,她本在他跟前,然后一转身,下一刻便背着他。

  她张开手,不发一言。

  他替她量度肩膊的阔度,脖子的长度,然后是身长。

  他问:“请问小姐的旗袍要求什么长度?”

  她说:“一长一短,长的那件到足踝,短的贴近膝盖。”

  他照着做,她感应到他的指头触碰到她膝盖背后的位置,她的小腿就有点发软,酥酥的软。

  她害怕这反应,因此故意说:“手工好的话,婚宴上的旗袍也交由你造。”

  他的心伤了,没有回话,继续他的工作。他的表情也是冷冷的。

  他站起来,轻轻说:“小姐,请把双臂张开一点。”

  她照做了。

  他替她量了上围,软尺轻触她的胸脯,他有点紧张,记下了数字。

  然后,他又替她量了腰围,她的腰很幼小。

  最后是臀部,她有完美的数字。

  本来,志成对于他的小姐心存一些愤慨,但在完成这些量度后,愤慨又不在了。量完了,他就要走,他发觉自己有点不舍得。

  上一回,才吻过她。一切,就彷如隔世了吗?

  究竟有没有吻过……

  他凝视她的背影,有点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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