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魏贵人心下发苦,也不敢再说不。

  皇帝一回去便召了周允德来。

  魏贵人不想要个没权没势的亲家,周允德更不想要一个身份如此高贵的女婿,他一学问人,有学问人的骨气,只想女儿嫁得门当户对,不受委屈,从没想过要去攀附皇室。

  周允德忙推辞。

  皇帝不解:“可是我儿不好?不堪与令嫒为配?”

  周允德岂敢怀疑皇子不好?忙道:“三殿下少年才俊,岂有不好?乃是小女无才,配不上皇室。”

  皇帝摆摆手:“朕信得过卿家家教,不需多言,此事便定下了。”

  他这么说了,周允德还能说什么?心怀惴惴地答应了,一点女儿要出嫁的欢喜都没有。

  如此,两边都定下了,皇帝令中书舍人持笔写了诏书,颁下去,此事便定下了,再无更改余地。

  夏侯沛知晓这一桩两边都心不甘情不愿的姻缘,哪怕她自认不是不厚道的人,也忍不住笑。

  阿爹究竟是不知道三郎之心,只认定周氏家教,还是知道三郎之心,刻意打醒?

  这还真说不准。

  她乐不可支地与皇后说起这事,只是说着说着,不免怜惜周氏女,可想而知她婚后必是过不轻松的。

  “周氏女可怜,受了无妄之灾。”夏侯沛道。

  皇后看她一眼,语气平稳如静水:“命定如此,怨天尤人不若自己去拼上一拼。”

  夏侯沛一愣。

  皇后趁机教育她:“人生漫长,谁可一帆风顺?与其怨命运不公,不如早作打算,谋定而后动,方有一线生机。”

  她说的在理,事情已定下无可更改了,自是,早作打算为好,可,人非草木,哪有说怎么就怎么的呢?

  夏侯沛便道:“话虽如此,可果真身在其中,又哪儿能如此理智。”

  皇后看着她,眼神慢慢地冷下去,只是语气中,仍是关怀的:“形势可会等人?重华,越是逆境,便越要理智,有时,哪怕你明知这事做了你必心痛难忍,也不得不去做,哪怕你知你见到此人恨不得破其门,灭其族,也不得不笑脸相迎。你得忍着,你若不忍,便等不到无需再忍的那一日,所受之苦,所蒙之冤,无处伸张。”

  她说话时也没有带入情绪,就如往常教导夏侯沛那般,只是说一件事而言,可听到夏侯沛耳中,不知为何,竟觉得这是皇后亲历后的感悟,她忍不住道:“阿娘……”

  皇后似是也觉得自己说得太沉重,看到夏侯沛担忧的眼神,她一笑,打破方才的沉重:“不妨事的,你还小,但过得松快一些就是,有什么事不好解决的都来与阿娘说,有阿娘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这么温柔地说着,夏侯沛却更难受了。

  “阿娘……”她又唤了一声,心中是说不出的发堵,阿娘这些年,怕是不易吧。

  皇后轻抚她的鬓发,没再说什么了。

  本是来说夏侯衷婚事的,与夏侯沛而言,他娶得不顺,她就放心了。与皇后谈这事,也只是寻个乐子罢了,谁知,竟是让两人都难受了。

  自那之后,夏侯沛更关心起皇后关心起长秋宫来。

  这一晃神便到正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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