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只缺了他二人。见过礼,二人与兄长们依序齿坐好。

  排序在前的五人皆低着头,神情恭肃无比,不敢多说一句。后来三人,夏侯谙与夏侯汲人惧皇帝,也一声不吭地坐着,夏侯沛不惧,但她不肯出头,也一并静坐。

  夏侯庚板着面孔,沉声训导:“我之儿孙,岂可一事无成?堂堂丈夫,倘若只知安享富贵,遇事不能抗,颜面何存?学识不会从天而降,书墨不能凭空而来,要学本事,必得沉下心,踏踏实实地学。尔等尚年幼,非享乐之年,学会如何安生,如何立命,方是正道!”

  诸子唯唯而应。

  夏侯庚深具威严的目光便一个一个地扫下来。少年们顶着压力,儿童们也担惊受怕,九郎与十一郎甚至不能完全理解皇帝话中意,至如惊弓之鸟一般点头称是。夏侯沛在心中叹一句,阿爹拔苗助长了,三四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呢?平日里不过问,突然便召了人来,九郎与十一郎怕是吓也吓死了。好想念阿娘……还是阿娘好,因材施教,从不逼迫她。

  目光从诸子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夏侯沛面上。夏侯庚微微蹙起眉来。

  “十二郎。”夏侯庚突然唤道。

  夏侯沛转眼看过来,目光稳稳的,丝毫没有受到惊吓的模样。

  夏侯庚语气缓了些,问:“十二郎近日在学什么?”

  夏侯沛迅速衡量了一番,不能太出风头,也不能说的太离谱,让阿爹看出谎言来,便选了个折中的回答:“与阿娘,习字。”

  自小开始念些字过过眼,为将来正式开蒙打下基础是很常见的,夏侯衷等人并无意外。

  “可能执笔?”夏侯庚又问。

  “不能。”仍旧是不骄不躁,不慌不忙。

  这年岁,光是这等风仪,已使人惊叹。这是受了皇后的熏陶,夏侯沛平日里便是如此,皇帝是知道的,并不惊奇。

  又训了几句,夏侯庚便令八人退下,回去好生用功,他改日再来抽查。

  行至殿门前,皇帝忽道:“十二郎留一留。”

  夏侯沛便回过身,回到原处。她人小,稚嫩可爱,却偏有一股沉着之气,令人更为惊奇的事,这与众不同的沉着并不与她稚嫩的外表矛盾,就如她天生就有一般,使人觉得,十二郎本就该如此。

  小人儿站稳,微微显出了一个笑来。

  夏侯庚也笑,十二郎自小就不怕他。皇帝的语气也轻快了点,问:“你只习字而已?”

  夏侯衷等人以为夏侯沛口中的习字只是拿着字让她看,并不要求她记住,许多小孩小时,尊长都会如此,夏侯庚却知道,夏侯沛说的习字,是确确实实在习字,要会认会念。

  听他这般问,夏侯沛便知皇帝是在问更深入的东西,便老老实实道:“还学诗文。”

  皇后并不是临到事前方教她如何表现的,在平日,便会提点她,人前不言,若圣人相问,便以实情相对。夏侯沛知道,这天下毕竟是皇帝的天下,这宫禁毕竟是皇帝的宫禁,要瞒未必瞒得住,她要长大,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更何况,皇后与她都不曾想过要压抑着才能,装一世的平庸。人生在世,何其珍贵,因世故,不可为所欲为便罢了,若一直戴着面具示人,未免悲哀。

  这一点,夏侯沛与皇后的看法是一致的。

  故而,皇帝一问,夏侯沛便据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