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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p; “嗯,也是。”许延扭开头,看向窗外苍凉平坦的寂静荒原,小心护紧怀里的背包。

  车子如履薄冰地颠簸,道路凹凸不平。曾经的村落已经夷为平地,山壁在寒风中豁开巨大的裂口。二十一公里那条沙石路面,也已被倾泻的山泥和肮脏的衰草覆盖。而河岸边那两匹一黑一白神骏的马儿,现在又去了何处安家

  “许延,这儿已经不能住了,”半小时后,车子开进二五那条熟悉的沥青路,小赵放缓车速,避开一道未及修缮的裂缝,停在一村路边“队上临时搭了宿舍,你过来跟我住吧。”

  “好,”许延打开车门“我回去看看就来,麻烦你了。”说罢跳下车。

  “什么话”小赵低头转回身,从后座取过一件军大衣,向他递过来“穿着吧,专门给你准备的,不然,”他嗓子微哽“你哥该怪我了。”

  “嗯。”许延接过来,没说什么,轻轻抖开罩在身上,就像当年在站台上,那人红着脸低着头,漆黑的发丝层层滑落,的手指,一颗又一颗,细心地为他系上纽扣。

  雪,还是那么白,散着冷气在冬日的寒风里无声沉睡。剥落了墙皮的残垣断壁露出冷硬的棱角,黑瓦在砖石丛中积尘纳垢,不知谁家的锅头反扣在路中间,只冒出个巴掌大的,灰黑的顶子。蒿草蔫黄萎败,东倒西歪地吊着冰棱。

  许延慢慢地走着,看着,那满目苍痍,越走越慢近了,近了他眼眶湿热,顷刻就化作冰凉的霜花。自家那间院子已经面目全非,徒留几幅斑驳的墙,门板埋进了雪地里,贴过窗花的那个窗户,如今只剩,空洞的木框,冷风呼呼吹过来,穿过去,吱吱呜呜地叫嚣。

  他低咽一声,缓缓看向隔院,突然顿住,同样破败的断墙破瓦边,那一道红砖院墙,竟不可思议地,完好无损地安然伫立着。红红的砖面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粉,糖糕一般,反射着耀眼的晶莹。

  许延快步跨过去,收紧背带,把背包固定在身后,立刻弯下腰手脚并用地清理墙下杂乱的碎石草木,直忙了半小时才长吁一口气,看着那完整的墙体,欣快地扯出一丝笑,像那个下雪的晚上一样,伸出手指轻轻一拉,将那条糖糕切开一截,再轻轻一拂,雪粉飞扬中,那片儿被磨得光洁平滑的墙头,终于清晰地展露在阳光下。

  他两手一撑稳稳地坐上去,擦擦颈上的汗将背包解下来,小心抱在怀里“真好,哥,咱们终于回家了,”他欢快地笑“今年冬天,咱们就留在家里过年好吗”他琢磨着“不过开春以后,还得去g市,等咱爸咱妈都老了,哥再跟延延回来,到那时,咱们就再也不用走了。”

  “嘿,”他笑道“你又该笑延延懒了吧可是,延延真的有点儿累呢,就想天天跟哥窝在家里,好不好啊哥”他轻声问“哥,你答应不延延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应一声儿呀我就想听哥,说一句话”

  他压紧眼睛,吸着鼻子“嗯,哥也累了吧,那还是听延延说吧,”他将下巴磕在背包上,低低地“哥,你以后,别忘了来找我啊,你说过的,延延是哥的宝贝儿你舍不得我的,对不对这辈子,叫你先跑了,下辈子,你要多陪延延啊”

  许延哽咽着,将脸压在冰冷的墙头上,砖缝里的雪末在温热的鼻息里雾一样散开。雪花,漫天飘洒,纷纷扬扬,落在泥地上,枯枝上,破瓦上,落在他弓起来的肩背上“哥,我就哭这一次,真的,以后再不让你心疼了。”他深深地吸口气,擦把脸坐起来,都已经回家了,还哭什么呢这儿再破再烂,也是咱俩的家啊

  谁说不是呢,灾祸可以摧毁村庄,摧毁道路,摧毁文明,可是,这一片简洁素雅的广袤大地,是永不会被摧毁的吧。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