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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人不能见之物,可他从未听说过邪影这种东西。

  “大少爷还是不要这么早知道的好。”

  “怎么?”他不解。

  穆衍了那副没什么正形的惫懒模样,难得正经地说了一句话。

  “那些朝不保夕的女子的苦楚,哪里是现在的你能够明白的?”

  “我怎么不明白?你就不能别卖关子,直接告诉我吗?”

  “算了吧。”穆衍笑容里透着些难以言说的揶揄,“穆少爷你今年才八岁,女人的事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一些。”

  之后不论他再怎么问,穆衍都不再和他多说半个字。

  他眼不下这口气,在穆家的藏书阁里泡了好几天,找到本提到邪影的古籍就迫不及待地翻开。

  穆衍不告诉他,他就不会自己去找了么?

  书中说,邪影是由含恨而亡的女子在魂魄未散时吸纳大量阴气秽物所化,多见于乱葬岗与秦楼楚馆,是至阴至邪之物。可即便知晓了邪影是何物,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穆衍不肯让他触碰那把剑。他去问祖母,祖母笑而不答,去问相熟的侍女,侍女只是笑嘻嘻地塞给他一块糕点。

  再后来发生了那些事,他到了可以跟父亲学铸剑之法的年纪。

  从出生那一日就决定了他是穆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父亲对他的严苛不是对其他人可以比的。

  他没日没夜地待在剑庐里,唯一的陪伴只有那个姓薛的少年,直到十七岁那年,他第一次作为穆家的主人进入到剑祠内部。

  他再度见到那把由邪影铸成的短剑,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再来阻止他了。

  在指尖触碰到那锐利如往昔的剑锋的一刹那他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年穆衍会那样说。

  一个被玩弄蹂躏,被心上人背叛出卖的女人到死都未曾消散的深深怨恨,哪里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能明白的?

  新生的红衣邪影像是还不能适应这死去的身躯,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拖沓沉重。

  她身上散发着死人独有的腐臭,沿途廊柱石砖上都结起薄霜。

  他们身后,周家其他人的说话声变得渺远而模糊,只有明黄的灯火晃晃悠悠。

  穆离鸦无言地注视着她,忽地想起昨日后半夜,月光照不进来的灵堂里,蜡油的浓烈气味萦绕在鼻息间,他靠着薛止温暖的身体,于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哭泣声。

  她们都是为了什么而在无人深夜里哀泣?

  红衣邪影艰难地跨过了高高的门槛,与他面对面地站着。

  预想中残暴的袭击没有到来,她的嘴唇颤动了两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不属于人类的血脉在他体内静静地燃烧,手中的东西倏地安静下来,不再躁动不安。

  “你是要我跟着你来,”他意识到自己能够领悟对方的意图,“不然就来不及了,对吗?”

  或许一般人不会答应这诡异请求,可他又岂是一般人?

  他在这诡异的迷局中跌跌撞撞地走,往后又再无犀角指路,不如看看这邪物究竟要带他去往何方。

  “那就走吧,你来带路。”

  红衣邪影走得并未有多快,可他就是要一步不停才能勉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