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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已经在生死边缘摇摇欲坠。

  可他只能在这里遥举一杯,心中喃喃。

  愿来生,不再相负。

  沈尚书在江南军营喝了三天酒,日日喝得酩酊大醉。

  第四日清晨,郑牛龙敲敲他的门,一声长叹:“沈老弟,我今日要入京述职,你若是闲得无聊,不如陪我去趟京城。”

  郑牛龙是个大老粗,不太关心宫闱秘事。

  可昔日他行刺皇上,沈桐书舍身挡的那一剑,绝非只是忠君之情。

  郑牛龙郁闷地站在沈尚书房间门口,愁得薅头发。

  沈尚书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开门,披衣靠在门框上,斯文俊秀的脸苍白无血色,眼中盈盈泪光,似悲似醉。唇角含笑:“郑将军今日起的早啊。”

  郑牛龙说:“沈老弟,回京城吧。”

  沈尚书摇摇头:“郑将军,你不懂。我并非……并非是思念谁,只是……只是想到他就快死了……心中……心中多少有些难过。”

  他喝了一夜的酒,醉得记不清今夕何夕。

  只是心里难过,想要落泪,又难堪得硬生生挤出笑意。

  那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他曾经倾心爱恋的人。

  心痛至极的时候,也难有一丝恨意。

  可他们之间,说到底,也说不清谁下手更狠,谁欠谁更多。

  第二十八章

  皇宫之中,小皇帝沉默着坐在金銮殿上。

  各地守军每年年底都会入京述职,絮絮叨叨地讲着他以前根本不耐烦听的那些事。

  可现在,他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学会了恩威并施,学会了从大臣们有意无心的语调里,听出那些暗藏的滋味儿。

  沈桐书教了他太多,让他被满脑子的阴谋诡计冲得慌乱不知所措。

  这两年,一个人在宫里安静地呆着,反倒想通了很多事。

  小皇帝抬手喝茶,用袖子挡住了哈欠。

  底下那人,郑牛龙?

  北雁军里最难啃的那块硬骨头?

  小皇帝捻着茶杯,有些恍神。

  昔日在北雁关,桐书替他重整北雁军的时候……给这个莽汉送了一副画……

  他恍惚着还未缓过神来,郑牛龙已经汇报完毕,等着退下去了。

  小皇帝沉默许久,向前倾身:“朕爱卿,朕听闻沈爱卿曾送给你一幅画,那画如今现在何处?”

  郑牛龙呆滞了半晌,恍恍惚惚地说:“微臣……微臣是到沈爱卿的一幅画,但……但沈爱卿说,那是……那是陛下赏赐给微臣的……”

  偌大金銮殿,谁也没有再出声。

  一君一臣隔着遥遥大殿相望,一同惦念着那个已经不知身在何处的人。

  小皇帝竭力回忆着那一日沈桐书的样子。

  可北雁军营帐里的蜡烛很暗,他只能记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长身玉立,风华倾世。

  修长如玉的手指执笔挥毫,笔下就是一副潇洒肆意的秋猎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