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口蜜腹剑,各怀心思
��容貌隐藏在阴影中,看不清楚,但是张让却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于是,他停下脚步,没好声气的答道:“巨卿,好好说人话!我书读的少,你别在那里学那些儒生,说话半含不露的。”

  来人往前走了几步,在月光、灯火之下,显出了形貌。他身材高大,约有八尺有余,体形壮硕,一眼望去,身上一股雄赳赳的武夫气概。

  但此人也是一名宦官。张让望着他,心里略微有些妒忌,来者名叫蹇硕,现居小黄门之职,因为身体健壮,又通晓武略,所以是年轻一辈宦官中,最受刘宏信任看重之人。

  蹇硕拱手道:“我看张公与皇子弁交情甚笃,本来是想向张公道贺的。奈何我辈大祸不远,要不了几天,就得结伴到洛阳狱里一起去吃断头饭,所以,特来跟张公吊丧。”

  “啊呸!”张让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的一跺脚,声调都随之变高了,喝道:“说人话!敢再学那些儒生说酸话,莫怪我啐你一脸!”

  蹇硕哈哈一笑,但又立刻收起了笑容,道:“曹公新逝,卢植出任尚书令,张公难道就不担忧吗?”

  张让轻哼一声,答道:“卢植本来就深受天子信任,省内之事,悉以委之,况且那时曹公多病,不能亲理政务,如此一来,卢植早就是有实无名的尚书令了。如今,他又有教导皇子弁的功劳,升任尚书令,又何足为怪?”

  蹇硕道:“没错,卢植升任尚书令,本不足为怪。但是,坏就坏在,他乃是皇子弁的老师啊。”

  看张让一脸不解的样子,蹇硕提醒道:“张公难道忘了,天下党人,最恨的是谁?皇子弁身边的‘良师益友’,又都是些什么人?”

  张让闻言,也蹙起了眉头,但他望了望四周,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等天子安歇下,我来召集众人,到时候再细细分辩吧。”

  蹇硕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静候张公召唤了。”

  深夜,西园内的一座阁楼上,紧闭的窗户缝隙中,隐隐的透射出灯火的光亮。楼内,汉灵帝时期操控朝政的几名权阉,赫然在座。

  张让手中捏着一杯淡酒,轻轻的啜饮着,一语不发;赵忠倚着一张小几,双眼微闭,似乎在打着盹;郭胜微微冷笑,手指轻轻的叩弹着几案;段圭倒是颇为精神,目光不停的从几人的脸上扫过,似乎想要看穿在场众人的心思。

  自张让召集几人会面,说了蹇硕的担心后,场上的气氛就真么怪异的凝固着。

  半晌,蹇硕终于按耐不住,开口言道:“夜已经深了,诸位难道还要如此枯坐,不发一言吗?”

  赵忠闻言,双眼微睁,有气无力的答道:“巨卿(蹇硕字巨卿)啊,皇子弁延请儒者讲经授课,辟用士人担任侍读,本是依从朝廷故例行事,你也太过小题大做了吧?”

  “赵公,卢植、王允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蹇硕色厉声疾的质问道:“我辈与党人不共戴天,势如水火,已成你死我活之局,诸位难道也已经忘却?”

  赵忠不满的哼了一声,道:“虽然不及巨卿你这么‘朝乾夕惕’,但是性命交关的事情,我们还是不敢疏忽的。但是如今有天子在上,卢植等人,又能有何作为?”

  “如今天子尚在,我辈自然无忧,但是天子百年之后,由皇子弁继承大统,又当如何?如今皇子弁待卢植甚是亲厚,不惜纡尊降贵,与他只论师徒,不论君臣。如此时日一久,皇子弁定要受他蛊惑,疏远中官。来日待皇子弁登基继位,卢植等人只需请一纸诏书,就能置你我于死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