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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年做足了准备,为被后世当成怪物,已将与自己及薛璎相关的物件通通销毁,尤其俩人的画像。

  那么照理说,当年才两岁的卫冶,以及卫冶那个如今才十五的儿子,都不可能认得他。

  他底气渐足,坐在薛璎对头,慢慢挺直了脊梁。

  安车辘辘向前驶去,薛璎见他似乎有些亢奋,想了想问:“还学字吗?”

  魏尝点头:“学。”

  她便取了几片木简,跟一旁孙杏儿说:“磨墨。”

  行车无事,她没捎带沉重的简牍,闲着也是闲着,反正动动手指就能叫魏尝高兴,又何乐而不为。

  说不准他心情一好,病就大好了。

  她提笔蘸墨,问:“学什么字?”

  “我的名字。”

  薛璎便摁腕一笔一划写了下去。

  魏尝目不转睛地盯着。

  其实他并未全然说谎,先前书简上的字,他确实有不少不认得。

  前朝末期,各国皆有自己的度量衡与文字,除卫外,他大致还通晓陈、薛、宋三国的。但陈统一天下后,并未直接使用原先的文字,而是在那基础上作了简化与修改。

  这就导致他如今真成了半个文盲。

  薛璎几笔书成,将木简递给他。

  他瞧着她细白的手指微一愣神,才接过来,也取了一片空白的木简与一支笔,比照着描画起来。

  薛璎因此发现,他是用左手执笔的。早在雪山初遇,她便注意到他惯于左手使剑,不料写字也是。

  “左撇子?”她确认道。

  魏尝作为失忆之人自然不可迅速答应,看了眼自己的手才说:“不晓得,就是觉得这边顺手些。”

  “但你是右手拿筷。”

  “长公主怎么知道?”他作一副懵懂神态明知故问。

  薛璎倒也没为监视他这事而遮掩,实话道:“有刀告诉我的。”

  魏尝“哦”一声:“好像是需要使力的动作,都惯用左手。”

  “嗯,写吧。”

  他便重新低头,照葫芦画瓢地一笔笔描起来,薛璎一看,唇角微微弯起。

  这字丑得,可真不太好入眼。

  魏尝因不熟悉字形,第一遍纯粹是涂画,自己也觉歪歪斜斜,抬眼看看面露笑意的薛璎,又换了片木简,再写了一遍。

  如此练完高高一摞木简后,原先的功底便显露出来,落笔入木三分不说,一撇一捺侧锋犀利,笔势更是矫若游龙。

  这字迹,让人无端记起他运剑的模样。

  薛璎的眼色渐渐变了。显然魏尝并非不懂字,只是不记得笔划而已。这人失忆归失忆,脑袋却似乎灵光得有点危险。

  魏尝搁下笔说“学好了”,又问薛璎的名字该如何写。孙杏儿脸色微变,张嘴便欲叱责他僭越,薛璎却抬手止住她。

  对待病患,能顺则顺,得他犯病把这安车当街拆了。

  她说“无妨”,提笔在木简上写下“冯薛璎”三个字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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