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早的时候，半年多之前的八月，步惊云刚刚剿灭了灵蛇派回来，二人在人仓里相对，他还问过秦霜，你习武是为了什么。当时秦霜诚实地回答，为了自保，他沉默了，仿佛若有所思，那个时候，他应该还没有想好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而现在他已经找到属于他自己的答案：“做我想做的事，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他比秦霜高了大半个头，站起来的时候影子盖到他的脸，就好像站在大树的树荫下。

  秦霜看着他弯折锋锐的唇线，突然生出了一个感觉：眼前的这个少年正在迅速地成长，很快就会与电影里那个成年步惊云相互重叠：一样的冷漠而狂热，一样的坚定不移，还有，一往无前。

  八月十五是中秋佳节，又是聂风的生日，那日秦霜特地在风阁张罗了一桌饭菜，坐等着想给聂风一个惊喜。

  可是饭菜凉了又热，婢女跑进跑出，都不见聂风回来。

  直到入夜时分，才听到房门被推开。秦霜在臂弯里迷蒙地抬起头，看到聂风站在外面。

  他看到秦霜的那一刻睁大了眼睛，映着烛光，波光粼粼：“霜师兄……是在等我？”

  他有着遗传自颜盈的自然天成的容貌，看着人的时候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而笑着的时候就显得更为炫目。声音本是温润平和，但说到“霜师兄”三字的时候分外低回。

  秦霜觉得纵然自己饿了一晚上，但能听到他这般高兴地唤自己一声“师兄”，还是觉得很值得。忙点头道：“专程过来为你庆生的，就等着你和你一起吃顿晚饭，快进来坐吧。”

  聂风含笑“嗯”了一声。

  然后秦霜就看到他手扶着门框，慢慢地抬起一腿，等高到能跨过门槛的时候，才小心地放下，接着身体前倾，把重心移到门内，左手扶了门框，右手提着门外的一条腿跨了过来。

  秦霜：“……”

  聂风进了门，从目光丈量了下自己与饭桌的距离，脸上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霜师兄稍等，我马上就到。”

  秦霜：“……”

  “风，风师弟，霜师兄记得，你练的……是风神腿啊……”

  那不是一种日行千里、神速如风的武功么？

  聂风点头道：“嗯，风神腿贵在神速，为了求快，需要双腿的机能配合内功，才能相辅相成，天衣无缝，缺了一样都会是负累。我内功不差，但双腿还未突破极限，所以才要苦练。”

  秦霜对他的龟速移动看不过去了，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揽了他的腰，扶着他往饭桌上走。

  即使双腿都快瘫痪了，聂风还是小心翼翼地侧身，不让自己把重心都压到秦霜身上去。

  终于挪到了目的地，秦霜让他坐了，扶额道：“好吧，那你和霜师兄说说，师父又是怎么让你苦练的？”

  聂风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双腿负了重物，蹲下来跳，等去了重物，就觉得身体轻盈，健步如飞了，只是难在持之以恒罢了。”

  那是负重蛙跳了，秦霜想。中学时的体育课，他也练习过，确实没跳出多远，双腿就酸麻了，但也没像聂风这样，跳成半身不遂的，于是问道：“那你跳了多远？”

  “也没多远，就是沿着平日里上下天山的那条石阶跳的。”

  秦霜的表情瞬间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