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
>   对于夏天礼的死,夏天智问赵宏声:是不是因心脏病引起的?赵宏声说额头上一块青,脊背上一块青,明显是遭人打了。夏天智说:“我三哥和谁结仇了能遭人打?!”我说:“都是银元惹的祸!”我的理由是,夏天礼在贩银元,可能是和什么贩子约定了半夜在河堤上交货,要不,夏天礼为何天黑后去的河堤?而贩子见财起了黑心,将夏天礼打了,抢走了银元。或许贩子并没有成心要把夏天礼打成怎样,只是夏天礼那身子骨咋能招得住一拳两脚呢!夏天智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我三哥贩银元啦?”我说:“天礼伯是贩银元。”三婶说:“以前是做过这生意,可他从省城回来,就不再贩了,还亲口给我说他不会再贩了……”三婶话没说完就去厦屋的炕d去看,炕d口那块土坯是启开了,里边是没有了银元,再掏,掏出的就是塞满了钞票的破棉鞋,三婶又哭了,把自己的头往炕d门上碰。夏天智当下像霜后的瓜苗,扑沓一堆在椅子上,我拿眼睛偷看他,他也看我,说:“引生!”我赶忙往院子走,我说:“我舀些水,给天礼伯擦擦身上的土。”夏天智说:“过来!”我便走过去了,他说:“引生,是你把你三伯背回来的,我们都得感谢你,雷庆回来了让雷庆给你磕头。”我说:“不,不。”他说:“咋不?磕头,要磕头!至于你三伯是怎么遭人打的,我们肯定要报案,得查个水落石出,你不得乱猜测,也不得到处胡说!”我说:“我再不胡说!”他把柜盖上的一条纸烟拆开,取出了一包扔给了我。夏天智能把一包纸烟赏给我,我觉得这老头亲切了,在他面前走路,也知道腿怎么迈,胳膊往哪儿放了。后来是赵宏声说他治不了夏天礼的伤,得把人往县医院送,我就拉着架子车,但只走到茶坊村,夏天礼就断气了。当时三婶在哭,赵宏声在哭,我也在哭。夏天智不让我们哭,他在茶坊村口买了一只白公j缚在架子车上,要我们往回拉,但我仍是流了一路眼泪。我可怜夏天礼,他儿子是开车的,他死呀死呀坐的却是硬轱辘架子车。

  再说吧,夏风赶到三伯家,灵堂已经设了,夏家的老老少少都穿了孝衣,竹青忙将夏风叫到一边,将一块白布叠成船儿帽戴在他的头上。三婶在灵床边哭得哑了声,张罗着丧事的上善还得不停地问她:烛台在哪儿放着,那酒壶呢,得赶快派人去碾米、磨面,稻子柜的钥匙在什么地方,钱呀,得有人拿钱呀!三婶已经昏了头,说不清个七七八八,上善就叫苦:“这雷庆出车了,梅花咋也不见个踪影,咱是没脚的蟹么!”三婶说梅花是跟车卖票去了,上善就喊夏雨,让夏雨去万宝酒楼给市运输公司打电话,要雷庆火速回来。夏天智两眼浮肿,眼袋显得很大,对上善说:“夏雨早去打电话了,雷庆他们回来恐怕也到明天下午了,你主事的,你就指挥么,该办啥就办啥,箱子柜锁着,就当众撬开也就是了。”上善说:“那好!”真的撬了稻子柜、麦柜,撬了炕头的一个铁皮小箱,果然里边有钱,一一清点了,就列出一个安排表,把夏家的大小叫在一起,指使竹青和瞎瞎的媳妇负责去碾米磨面;庆玉庆堂去市场买r买菜;君亭负责给亲戚朋友发丧;庆满在院里盘灶,准备柴火;文成光利翠翠哪儿都不准去,在家跑腿帮下手;大婶和四婶照看三婶;夏天智、夏天义什么都不要干,就坐在屋里;由庆金招呼前来吊丧的人。一切安排停当。竹青和瞎瞎的媳妇从柜子里往出舀稻子,装了两麻袋,瞎瞎的媳妇扛了一袋往院外的架子车上放,她个头小,人就累得一身的汗,正过院门槛,二婶拄着拐杖往里走,门槛一时出不去,瞎瞎的媳妇就躁了:“娘,娘,你急着干啥么,挡我的路!”言语生倔,上善就说:“你这做儿媳妇的,对你娘就是这口气?”瞎瞎媳妇说:“你没看着我扛着麻袋吗?!”上善说:“我能看见,你娘看不见么。”瞎瞎的媳妇说:“我说话就是这脾气。”上善说:“你咋不学学竹青?”瞎瞎的媳妇说:“她呀,就会耍嘴!这麻袋她咋不扛呢?”上善说:“待老人心实是孝顺,但孝顺里还有一种是媚孝,爱说笑,言语乖,让老人高兴,可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