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
脸上又是一层雀斑,问我:“谁让那s货来的?”我偏故意说:“是庆玉叫的吧。”菊娃说:“村里人都死了,偏要叫她来?!”话说得声高,一直负责担水和泥浆的武林刚好过来,就承了头,说:“谁,谁,谁也没,没叫,啊是我们贱,贱了,手,手,手痒了么!”菊娃说:“这话倒说得好,就是发贱,手痒哩,恐怕还不仅是手痒,还有痒的地方呢!”武林说:“啊你,你,你把话说干,干净,净些!”菊娃说:“做了不干净的事还嫌我说的不干净?”武林一时气得越发说不出话来。这边一吵,那些上瓦的都停了手,黑娥就过来说:“谁做什么不干净事了?”菊娃说:“呀,倒有个爱武林的人了,这么热的天你给他戴绿帽子,这阵儿这么爱男人哟!”黑娥力气大,上来给了菊娃一个巴掌。她手上有泥,五道泥印留在菊娃的腮帮上。女人家打架像螳螂,只显得腿长胳膊长,乱抓乱踢,后来就抱住了,你揪我的头发,我也揪你的头发,尖叫声如杀了猪。众人见她们厮打,并不劝解,还说:“不敢抓脸,不敢抓脸!”脸相互都抓破了。众人又喊:“快把茶壶拿开,小心被摔了!”黑娥抢了茶壶往石头上一摔,茶壶成了一堆瓷片。赵宏声黑水汗流地跑了来,将她们拉开,赵宏声的衣服上就沾上了泥土,头上也乱了发型。被拉开的黑娥当然占了上风,对着菊娃骂道:“我就是庆玉请来的,他要是不请我来,你个泼妇就是上吊了直咽气儿,我看见了摘一片树叶挡了我的眼也是个看不见,让你死个硬硬的!”骂过了,却又要去提泥包。武林说:“不,不,不干了!咱这是落,落,落个,啊啥?舔勾子倒是把子,子蛋咬,咬了,回!啊回!”黑娥却说:“咱这么回去算什么?!”架子上的人起哄说:“不回去就不回去,这房盖好了还要住哩!”黑娥说:“住了又怎样?”赵宏声生了气,说:“你们不劝架,倒煽风赶焰的!”就给我招手。

  我过去说:“事情都怪菊娃。”赵宏声说:“你别掺和,赶快回去!”我说:“回去不热闹。”赵宏声才对我说,他刚才在大清堂,夏中星从县上打电话让他通知我,说剧团要巡回演出呀,要我大后天务必赶到县剧团。这真是个好消息!我大声叫了一声:“哇!”我一叫,黑娥和菊娃又扑到一起厮打开了。打吧,往死里打吧,我张引生现在是不管你们了,撒了脚就往回跑。跑过庆玉老屋前,来运从厨房里叼出了一根骨头,后边又跑上来赛虎,它们就在我面前,你啃一啃骨头放下了,它叼起来又啃一啃,骨头上没有丁点r,它们好的就是那点r味。我在心里说:这下能天天见白雪了,见到了白雪,白雪能不能让我待她好呢?抬头就看天,希望天上能出现星星。我已经很长时间里,每晚回家,一想到白雪就默默祈祷:我还能见到白雪吗,如果能见上,那屋顶上就出现一颗星星吧。然后猛地抬头看天。遗憾的是夜里总y天,没有星星,或许有星星了,偏都不在我家屋顶上空。现在我仰头,才意识到还在白天,空中当然没有星星,而巷口立着夏天智。

  夏天智又从街上买回了几把马勺,一边走过来,一边唱:“人得瑰宝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光。”我立即停住了脚,想逃走,但巷子里没岔口。我心里说:“不怕,怕啥哩!”便侧身站在巷道根,拿眼看着夏天智。夏天智也看见我了,说:“嗯?”我说:“四叔买马勺了?”他却哼了一下,走过去了。他走过了,轮到我唱了,我也唱:“人得瑰宝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光。”

  我一回到家就开始洗衣服,我把所有的好衣服都洗了,还拆洗了被子。天气热,被单干得快,黄昏里我就将被子铺在门前的碾盘上缝,白恩杰来了,说:“真可怜,男人家缝被子!”我说:“我还自己吃饭哩!”他说:“我来给你说个好事的,但你怎么谢我?”我说:“好事你肯给我?”他说:“我给你寻了个媳妇。”我拿眼看着他,白恩杰能有这个好心,还真让我感动。他说:“村里来了个要饭的,才二十多一点,人丑是丑些,但身体好。我给你领来了,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