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
�会机制,20世纪以前的人没有感受过它,也就没法想象出这么一种文学意象来。而不管反面和正面,乌托邦本意是空想,就是说它是与现实对立的,不现实的东西。而我们现在居然经历了作为历史的乌托邦,所有世界上通用的语汇难免都分错了位,正像指驴为马、指东向西、一切都乱了分寸。那是怎样一种情景?你又如何去分辨这个革命时代有多少可取之处,多少不可取之处,是三七开还是四六开还是五五开?不,王小波根本就不上这条分清主流与支流的习惯轨道,他就照乌托邦本来的面目去写,照它本来的真幻不清、混沌混乱、照它的语言、语义、逻辑、心理的悖论面目来写。这里有的不是是非,而是一种全体荒谬,从前提到一切具体结论、细微末节的荒谬,但不是西方现代派作品中的无理性荒谬,而是有理性的,所有的荒谬背后都有一整本革命时期的逻辑推理。

  这样,王小波就在《黄金时代》之后,写下《革命时期的爱情》,探讨性a这个问题。小说主人公还是叫王二(王小波小说中许多叙事者共有这个符号性质的名字),这回的王二除了长相凶恶丑陋、个子小、毛发重之外,像其他王二,也像西方黑色幽默作品中的主要人物一样,是个非英雄的小人物。时值70年代,王二,是北京某豆腐厂的小工人,被疑为厂厕所y画的作者,这样,由于这个怀疑(恰巧他是个绘画爱好者)他就陷进了一个自己没法儿选择又没法儿逃脱的迷宫了(迷宫是王小波小说主人公的基本命运和处境)。在他面前,受到怀疑而被朋友掏兜、发现被掏兜而出手打人、因打人要被治罪送去劳教、因害怕劳教而老实接受团支书x海鹰的帮教、接受帮教后p股生了痔疮、交代自己1967年参与派仗与姓颜色的大学生恋爱……这些个圈圈套套一环套一环把王二绕了个结实;情节就在这一边结套一边解套的同时、回环往复、曲曲折折地进行。王小波以他擅长的自由联想、即兴发挥,描述了一个革命时代,它简直就像一幅超现实主义的画一样不真实,而不真实却正是这个时代、这类乌托邦社会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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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命时期的心理分析/艾晓明(2)

  在某种意义上,革命时代理所当然地是一个无性时代,因为性是一切动物的本能,革命时期的人崇尚理想,崇尚一切把自己与动物区分开来的素质,不能接受人有其动物性的观念,并且敌视自己与生俱来的动物性。不幸的是,生命、本能、激情、冲动以及性的成熟,不顾这个时代的革命与否,它生长起来,带着其先天的自发性,在强大的革命时代的社会力量下,隐秘地结出各种怪诞的果实。王小波透视性a在革命时期的处境时,便是表现了当时的人们之间情爱关系的怪诞性。老鲁徒劳地追捕王二,王二莫名其妙地成了嫌疑犯,绞尽脑汁地逃避老鲁,从另一角度来看,不过是无聊乏味的政治运动年代,更年期妇女病态的畸形发泄。换句话说,那种病态的政治热情,类似群众性的性兴奋,集体发作的窥春癖,在无性的严肃表情方面,实在有一种与性的曲折联系。性本身受到压抑,而在窥测他人隐私、干涉他人自由、剥夺每一种独立意志的行动中,压抑了心性本能获得快感的满足。

  作品中有几组不同的时空组合,彼此形成对比,在中国北京,欧美大陆城市,在我与毡巴的同性a(多少带有施虐性质),我与革命一代的情人,与现在妻子或对立、或和谐的性a组合中,作者开拓出一个广大的描写领域,而我与x海鹰的关系最明显地表现出了精神与r体的敌对关系。她是正面人物,我是被帮教的后进青年,流氓,这种角色的发展终于进入了性的对立状态:x海鹰等着我去qg她以表现出自己经历严刑拷打的精神上的优越感,但我与x海鹰两个人与这种角色的指派定义实际上不相符,她并不是受虐者,我也不是施虐狂,这样,两个人的性关系只能有性而无爱,灵r分离,r体上成功而精神上失败的状态。这一情境对既往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