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同样也小看了她的决心。

  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爱丽儿从袖上滑出一把匕首出来架在自己的心脏处，并毫不犹疑地向下插了进去，迸射而出的血液瞬间染红了胸前的衣衫，抬头望向脸色顿时变得阴沉的泽尔，略带得意地说，“无须你动手，只要这把刀再深入几分，到时你就会见到两条尸体，相信我，即使你速度再快，也阻止不了。”

  泽尔抿住了嘴唇，眼神凌厉地盯着爱丽儿，拳头紧握在身侧，但却没有再动一步。

  “死亡，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但是那个孩子的命呢？你敢冒这个风险吗？”活在这个世界上，爱丽儿从来只感到痛苦，死亡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看错了她的决心。

  诚如爱丽儿所言，泽尔的确不敢冒这个险。无论他对自己的身手多有把握，但一旦想到如果失手，兰尼将会永远合上双眼，他的手就会不自主地发抖。这样的代价，他赌不起。

  果然，不怕死的人最难对付啊……

  苦笑着，泽尔放软了身体，解除了全身的警戒，直面爱丽儿，“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连命都可以舍弃的杀戮对你又有何意义？”

  “这是你最后的愿望吗？”爱丽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以复杂的眼神看着泽尔。

  泽尔没有回答，只是以认真的目光看着爱丽儿。

  “一个交易，”爱丽儿轻启嘴唇，说道，“一个要以九十九个灵魂为代价，可以将我族引向自由之地的交易，即使以后将永堕虚无，万劫不复也不能停止的交易。”

  “是谁？”泽尔很好奇究竟是谁有这个能力，引向自由之地？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个永恒的主宰，无可超越的存在，”也是一个悲哀的灵魂，爱丽儿从未看过如此悲伤的双眼，悲伤到连灵魂都在时刻无声嘶叫，只是这些话她不会对泽尔说，“我能告诉你的仅此这些，尔后，奉上你的灵魂吧。”

  泽尔闻言，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

  细白修长的指尖轻触额头中心，爱丽儿也同样合上了双眼，嘴角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容……

  “噗”血花绽放于胸前，溅到了泽尔致完美的脸上。

  湿热腥气的液体从脸上滑落，那黏稠的感觉使得泽尔不自地睁开了眼。

  在那一瞬间，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定格在眼前的画面。

  哭泣着的小孩伸出的手久久没有放下，原本还占着优势的女子却在慢慢失去生命力，而泽尔只能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切，突然之间，他开始有些明白这个女子的某些想法。

  “第九十九个献上的灵魂……”带着如莲般清雅的笑容，爱丽儿回头望向兰尼。

  伸出手轻柔地抹去兰尼脸上的泪水，爱丽儿拖着血流不止的身躯靠近，“对不起，最后还是利用了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大家一起开心地生活不好吗？”第一次，兰尼毫不犹疑地拒绝了别人善意的碰触，狠狠地将爱丽儿的手推开，大声地嘶喊了起来。

  “因为只有一个人的快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快乐……”怔怔地看着被推开的手，爱丽儿低下头，在长长的发丝遮掩下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自己安逸地生活在阳光底下，同族却在暗处受尽折磨，这样的快乐叫她如何享受，叫她如何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