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情深
�坐在堂屋门前的木走廊上抄写经书。

  我不信命,可当一个人把所有方法用尽,仍走投无路时,总忍不住想去求助悬浮于天地间的未知力量。那间小庙里的僧人,大抵是我现在唯一能握住的救命稻草。

  我在他面前立住,背对光,在经书上投下了一片阴影。我问道:“上师……您可知我这次是为何事所来?”

  他放下笔,手合拢进袖子里,应道:“为凡间事,为忧心事……为不得知事,不可说事,不可求事。”他缓缓站了起来,与我错开两步,面对大开的绯色双门,神情淡然,“凡人一生所问,也不过这些了。但我知道施主心中还有一虑,——为前生事。”

  我一震,“……我不信轮回。我是来问,一个人的下落。”

  他折返身,弯腰拿起经书递给我,“秦施主平安无事,当回来时,自会回来。”

  回了国后,我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莫名相信秦无虞人是好好的,就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这种话我自己都不信,只能藏在心里,现在听他也这么说,我终于放宽慰了心。

  可怎么的还涉及前世了?人只有今生,哪有前世来世的。

  我皱眉,问:“上师所说的,何谓轮回?”

  他道:“施主相信没有轮回,那便没有轮回吧。只是除此之外,善恶有报。林、江两位施主俱是庇佑一方百姓,开创百年盛世,算是功过相抵。秦施主背负太多杀戮,本该十八层里走一遭,便可前尘了却,平安到老。”他叹了口气,“再者,这一世本该是你与他人的因果,他怕这一生错过你,便逃了出来……一步错,步步错,该承的,怎么逃得过。”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从很远传来。我眨眨眼,眼前突然换了一个场景,高檐深墙,抬头望去,湛蓝的天空被此起彼伏的黑色檐角和高大的树枝划成窄小的不规则图形。

  我手里还握着那卷经书,迷惑地四处张望了会,魔怔似的向前走去。转过几个弯,前面出现一个庭院,我推开门进去,窗上挂着的风铃响起,我扭头,正撞见一个撑着头发呆的宫装少女的眼里。

  像是有股吸力把我吸进了这个少女的体内,再回过神,我便好像变成了“她”,经历着她的故事。

  ……

  “我”现在在大魏国的皇宫里,我是扶风国某个连称号都没有的妃子生下来的孩子,七岁那年,我被冠上公主的称号,便被送到了大魏作为人质。

  除了扶风,其余三个王朝也送来了他们的公主或者皇子,此外还有一些手里握有兵权的王侯的子女。我们这些人便住在这间宫殿里,名义上是太子伴读,实际地位与仆人差不多。

  此时我年及十五,我从小便心许雍周的皇子,奈何雍周皇子面冷心更冷,我怎么表示他都当看不见。我心里明白雍周与扶风不同,扶风早早便向大魏示了好,因此没受到什么灾祸,雍周却是被打得几乎亡国,才低下了头颅,那个人承担了太多责任……

  他是在战争中出生的孩子,雍周的王认为他是不祥之子,一直不愿亲近他。我却觉得他克制又独特,外表清冷,内心温柔……大抵心里装了一个人,怎么看都是好的吧。

  只是他不愿理我时,心里难伤心,宫殿里的那群闲人也以取笑我为乐……胸闷。

  大魏国国姓为林,雍周为江,扶风为夏。我们“陪读”的大魏国太子逾也是个闲人,不知是哪次惹到他了,居然不甚正经地告诉我,要是我愿意嫁给他做小的,他便遣返各国人质归回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