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熟悉的声音拉回了阮菱的神志。她一点点挪着眼,看向那个男人。

  他的声音很冷很清冽,像是漠北的细雨,初时淅沥,淋久了便让人忍不住想沉迷进去,淋个痛快。

  阮菱看着眼前这个她一直深爱的男人,却觉得如此陌生。事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从没真正了解过他。

  那双被血污了的眼眸满是恨意,阮菱只觉得满身都是诛心之痛:“裴澜,你说过,你说过要护着我母亲和妹妹的!你怎么可以让她们死了呢?”

  阮菱喘着粗气,眼眶红的惊人,却是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眼睛反而很干涸。阮菱现在的状态便宛若一直即将枯死的鸟儿,撼动着翅膀,濒临死亡。

  太子将她抱得更紧,刚才看见宋意晚在这儿的时候他便猜到了她肯定和菱菱说了什么。

  男人沉着气,修长分明的指节抵着她的唇,漆黑的眸闪了闪:“你母亲没死,你妹妹也还活蹦乱跳。阮菱,不许再说话,太医马上就来了。”

  阮菱眼眸黯了黯,太子生气的时候喜欢直呼她大名,叫她阮菱。

  “阮菱,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阮菱,别挑战孤的底线。”

  “阮菱,你放肆。”

  这些年来,他无数次的用这般语气同她说话。只有在晚上,在床上,他才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温柔的一塌糊涂,甚至会意乱情迷的唤她小名。

  曾经阮菱觉得只要是裴澜说的,给予的,什么都好。他给了她容身之所,还依言救了她母亲。虽然不常常来,但待她却是极好的。

  阮菱那年才十七,哪懂得什么好坏之分。只知道这人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便义无反顾的沦陷了。

  可帝王家本就无情,更何况他是天之骄子,大楚尊贵的储君。他这样的人,哪里会有真感情给她呢?

  阮菱自嘲的笑了笑,手臂缓慢的推开了太子:“你不必诳我。她说父亲犯了重罪,满门抄斩,是你亲手将罪证递上去的。那母亲她们又如何能幸免。你,你骗不了我,咳咳……”

  阮菱情绪激动,咳了两声,身子痉挛着,低头“哇”的一声,又吐了口血。

  太子太阳穴处青筋尽爆,他垂着眼睫,敛去痛苦,用近乎哀求的声音:“阮菱,别闹,别闹了。好好活着,孤会给你一个解释!”

  阮菱虚弱的笑了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眼前男人如此失态。

  那个自小处事不惊,敌国南进五百里,都不曾皱一下眉的太子殿下,也有今天?

  阮菱看着窗外,梧桐树弯着身子,树叶被吹得哗啦哗啦作响。又起风了,是啊,当年母亲含冤入狱时,也是这样一个深秋。

  母亲,女儿来了,您莫急,莫急。

  她又吐了一口血。

  太子手捂着她的唇,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菱菱,别。”

  他眼眶通红,泛着浓浓的血色,一股发酸的温热模糊了他的视线。

  我知道我和你的开场不算美好,可我也想给你一个以后,一个未来。

  我已经求到了娶你的圣旨。

  菱菱,能不能别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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