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
。他舔着的时

  候,特丽莎闭上了眼睛,好象要永远记住这一切。她又把脸的另一边就过去让他舔。

  她不得不起身去照看牛群,直到中午时分才转回来。托马斯还没有回家。卡列宁仍然躺

  在巧克力的环绕之中,听到她进门,仍然没能把头抬起来。一条腿已经肿起来了,瘤块转移

  到新的位置。她注意到有些淡红色的(不象血)滴状物在皮下形成。

  她又一次贴着他躺下来,伸出一条手臂揽住他的身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她听到有人

  敲门。“大夫,大夫!猪来啦!是猪和它的主人呢!”她缺乏气力去同什么人谈话,没有动

  也没有打开眼睛。“大夫,大夫!是猪家父子来啦!”一会儿,没有声息了。

  托马斯半个小时之后才回来,没吭一声径直去了厨房准备打针。他进入房间时,特丽莎

  已经站起来,卡列宁也挣扎着起了身。他一看见托马斯就微弱地晃了一下尾巴。

  “看,”特丽莎说,“他正在微笑呐。”

  她有一种恳求的神情,试图赢得一种短暂的延缓,但没有强求。

  她慢慢地在长沙发上铺开了一张床单,床单的白色底子上有着紫色点子的图案。她早就

  把一切小心地准备好了,考虑好了,多少天以前就预先设想了卡列宁的死。(哦,我们确实

  提前梦想着我们所爱的一切行将死去,这是多么恐怖!)

  他已经再没有气力跳上沙发了。他们一起动手把他抱上去。特丽莎把他放在托马斯旁

  边,托马斯检查他余下的三条好腿,寻找多少算得上突出一些的血管,用剪子切开了皮。

  特丽莎跪在沙发旁边,让卡列宁的头紧紧地贴着自己的头。

  托马斯叫她紧紧抓住那条腿,免得他难于下针。她照着做了,但没有让自己的脸离开卡

  列宁的头。她一直温和地对卡列宁说着话,而他也仅仅想着她,并不害怕,一次次舔着她的

  脸。特丽莎喃喃低语:“不要怕,不要怕,你不会感到疼的。你要想一想松树和兔子,你还

  有很多牛,摩菲斯特也在那里,不要怕……”

  托马斯把针头c进血管,推动了柱塞。卡列宁的腿抽搐了一下,呼吸急促有好几秒钟,

  然后停止了。特丽莎仍然跪在沙发旁边的地板上,脸埋在他的头毛里。

  一会儿,他们都得回头去工作,把狗留在沙发上,留在白底紫色点子的床单上。

  他们黄昏时分回来了。托马斯走进花园,找到了特丽莎在两颗苹果树之间用鞋跟划出的

  长方形,开始挖d。他精确地遵循特丽莎的标示,希望一切都符合她的愿望。

  特丽莎和卡列宁留在房里。她害怕下葬的时候他还活着,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觉得自己

  听到了一种微弱的呼吸声,退一步,似乎看财他胸膛细微的起伏。

  (不,她听到的呼吸声是自己的,而且自己的身体从来都有细微的颤动,她才有了狗动

  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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