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
  这顶礼帽是萨宾娜生命乐曲中的一个动机,一次又一次地重现,每次都有不同随意义,

  而所有的意义都象水通过河床一样从帽子上消失了。我们也许能称它为赫拉克利特河床

  (“你不能两次定入同一条河流”):这顶帽子是一条河床,每一次萨宾娜走过都看到另一条

  河流,语义的河流:每一次,同一事物都展示出新的含义,尽管原有意义会与之反响共鸣

  (象回声,象回声的反复激荡),与新的含义混为一体。每一次新的经验都会产生共鸣,增添

  着浑然回声的和谐。托马斯与萨宾娜在苏黎世的旅馆里被这顶帽子的出现所感动,做a时几

  乎含着热泪,其原因就是这黑色的精灵不仅仅是他们性a游戏的遗存,而且是一种纪念物,

  使他们想起萨宾娜的父亲,还有她那位生活在没有飞机与汽车时代的祖父。现在,我们站在

  这个角度,也许比较能理解萨宾娜与弗兰茨之间的那道深渊了:他热切地听了她的故事,而

  她也热切地听了他的故事。但是,尽管他们都明白对方言词的逻辑意义,但不能听到从它们

  身上淌过的语义之河的窃窃细语。所以,当她戴着这顶礼帽出现在他面前,弗兰茨感到不舒

  服,好象什么人用他不懂的语言在对他讲话;既不是猥亵,也不是伤感,仅仅是一种不能理

  解的手势。他不舒服是因为它太缺乏含义。

  人们还很年轻的时候,生命的乐章刚刚开始,他们可以一起来谱写它,互相交换动机

  (象托马斯与萨宾娜相互交换礼帽的动机),但是,如果他们相见时年岁大了,象萨宾娜与弗

  兰茨那样,生命的乐章多少业已完成,每一个动机,每一件物体,每一句话,互相都有所不

  一样了。

  如果我把萨宾娜与路兰茨的谈话记下来,可以编出一本厚厚的有关他们误解的词汇录。

  算了,就编本小小的词典,也就够了。

  3

  误解小辞典“女人”

  萨宾娜并没有选择一个作女人的命运。我们所没有选择的东西,我们既不能认为是自己

  的功劳,也不是自己的过错。萨宾娜相信她不得不采取正确的态度来对待非已所择的命运。

  在她看来,反抗自己生为女人是愚蠢的,骄傲于自己生为女人亦然。

  他们初交时,弗兰茨以一种奇怪的强调性口吻宣称:“萨宾娜,你是个女人。”她不明

  白,为什么他要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一本正经地强调这众所周知的事实。只到近来,

  她才明白了“女人”这个词的含义,明白了他何以作那么不同寻常的强调。在他眼中,女人

  不仅意味着人类两性之一,这个词代表着一种价值。并非任何妇女都堪称为女人。在弗兰茨

  眼中,如果萨宾娜是一个女人,他妻子克劳迪又是什么呢?二十多年前,结识克劳迪几个月

  之后,她威胁他说,如果他抛弃她,她便自杀。弗兰茨被她的威胁迷惑了。他并不是特别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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