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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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每年要将差不多一半的收入白白交给栗温保,但尚吉利织丝厂在尚达志的精心经营下,还是发展起来了。不仅产量慢慢超出了被毁之前的水平,花色品种也比过去多了许多。到一九二七年秋天,尚达志手中又渐渐积下了一些钱,他利用这部分资金,添买了几台上海出的新式织丝机,扩建了几间厂房,使厂子的规模又大了不少。此时,尚吉利织丝厂的绸缎又开始在全国各大城市的绸缎庄里出现,名声再次大了起来。 面对这种转好的生产形势,尚达志并不满足,他又在琢磨新的发展点子,他计划招雇一些社会上的裁缝,筹办一个绸缎服装分厂,让裁缝们利用自己丝厂出的绸缎缝制成衣,然后卖出去,他划算了一下,卖成衣比成匹卖绸缎的收入要多差不多三分之一。他想用服装分厂赚来的资金,再去为织丝厂添置更新织机、动力机和染印设备。不想就在他为组建服装分厂c心时,顺儿害了重病,而且竟渐渐发展到了病危。 顺儿一开始发病时的症状是腹部疼痛,因为她平日体弱常常小病不断,达志便也没有在意,只嘱她注意歇息,喝点姜汤什么的暖暖肚子。顺儿也没把自己的病放在心上,每日里照样强撑着身子忙家务,时常还去车间里帮助女工们照看织机。后来就见她的脸颊黄瘦得越来越厉害,她自己也感到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消失,终至于连走路也开始发晕,她不得不卧了床。达志这才重视起来,停了手上的事儿去请郎中,郎中看罢说可能是内脏什么地方出血,然用了药效果并不显著,人依旧黄瘦下去,头晕得已抬不起来。顺儿大概预感到了什么,有回达志喂她喝药时,她攥住达志的手含了泪说:“他爹,俺想见见两个人,一个是小绫,一个是云纬。”达志急忙点头说:“行,这就去喊她们。” 女儿小绫是达志亲自去喊的。小绫这时也已是一个女儿的妈妈了,她在婆家虽然常遭婆婆和独眼的男人打骂,但这些年她从不再回娘家哭诉了。长大了的她在恨婆家的同时,对自己的爹、娘也生了恨意:家里开着织丝厂,有吃有穿,为什么偏把我卖给人家做童养媳?让我受这般折磨?她的脾性虽和顺儿一样温顺,却又多了一份执拗,她暗暗下了决心,就是死也不再回娘家。这几年,随着织丝厂的发展,尚家的日子好过了,达志和顺儿又常让立世给妹妹送点吃的穿的来,但小绫一概不要,有时干脆躲到屋里连哥哥的面也不见。她想用这种办法,向爹娘表示自己对被卖做童养媳的气愤。 达志来到小绫婆家时,小绫正在灶屋里抱了女儿烧火做饭,因为灶屋小,没处躲开,小绫只得淡声招呼一句:“你来了。”也并不给爹爹让座。达志因为晓得女儿为被卖做童养媳在生自己和妻子的气,而且自己心上也一直内疚,所以也就不计较女儿的冷淡态度,只开口说明来意:“你娘想让你回去一趟,她想见见你。”“我正在做饭。”小绫仍然淡了声说,但心里还是一颤:娘要见她,她何尝不想见娘?她夜夜做梦不都在家里?“你娘已经病重,怕是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你就回去见她一面吧。”达志哽了声说。小绫听说娘病重,强自硬起来的心一下子软了,原来的至死也不回娘家的决心一下子像雪一样化掉,她三几下弄熄了灶膛里的火,起身抱着怀里的女儿对达志说:“走吧。”说完,自己先急急走在了前面。 母女俩相见,免不了要流一场泪,哭一阵后,顺儿用微弱的声音让达志出去,说要和女儿单独说几句话。达志就抱过小外孙女走出了门。顺儿待门关上后,擦一把脸上的泪,攥住女儿的手说:“我知道你在为被卖做童养媳生气,可你知道当初是谁出主意要把你卖出去的?”“是谁?”小绫吃了一惊,她未料到娘会谈到这个事儿。“是我!”顺儿平静地望着女儿说。“是你?”“对。那时家里穷,恰又遇上了买织机的机会,你爹一心想买织机却又没有钱,愁得没有办法时,我想出了这个主意,当时你爹不愿意,是我给他说:卖了小绫,以后想要女儿了我再给你生!”“哦?”小绫的眉头扬了起来。“我给你把真情说出来,是为了让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