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煞神
浅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瞎说!她哪里比得过我女儿,我女儿强她千百倍呢!”梁氏哄道。“可这不是你比她好就嫁得了,这嫁人也得讲究门当户对不是。右相哪是我们高攀得起的,余归晚不也是仗着父亲和薛相同窗之谊,你当薛相现在还愿儿子娶她?我看未必,尤其余怀章失了杭州,不落罪都是阿弥陀佛了,薛家岂会同这样的人家联姻?我看薛青旂也不过一厢情愿说说而已,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是他决定得了的。所以你不必惦记那不该惦记的了,你以为就你深情?晋王郡主为了薛青旂茶不思饭不想,相思多年,人家不是比你更深情,地位更高。”

  “哼。是啊,人家是郡主,我算什么,不过是个兵部侍郎家的女儿罢了!”祁浅赌气道。

  梁氏瞧着女儿的酸样抿唇笑了,揽着她哄道:“这天下英才又不止薛青旂一个,何必非要揪着他不放,我瞧着那云麾将军便不错。”

  “谁?”祁浅惊得险些没跳起来,“沂国公府的江珝,那个‘煞神’?”

  梁氏拍了女儿一巴掌。“什么‘煞神’,姑娘家没个规矩!”

  “外面都这么讲的。谁不知道他,自幼在强虏占据的幽州长大,脾气霸道得很,狂傲便罢了,还心狠手辣杀人如草芥。听闻他随父从军时帅印被偷,他独自骑马去追直接将贼人斩于军前,手起刀落眼都不见眨,那时候他才十三啊!十五岁干脆冲入敌营直取敌将首级……对他哪个不闻之色变,在战场上如此也就算了,他还把嫡母关在佛堂不问世事,府里上下谁提到他不带着三分怵。这人必然性情古怪,不然何以至今未曾娶妻……”

  祁浅叨咕着,忽而反应过来慌恐道:“母亲,你不会想让我嫁他吧!我不嫁!”

  “不嫁是你傻!”梁氏瞪了她一眼。“那可是沂国公府,高祖打下江山时公侯封了那么多,你瞧见哪个是世袭罔替了,只有沂国公。为何?还是不是功勋赫赫,皇恩永固。这大魏半数的兵权都握在沂国公府的手里,而沂国公府谁说得算?自然是江珝,就连皇帝见了他都要以礼相待,何况是右相。你若嫁了他过门便是诰命夫人,连你大伯母地位都不及你,到时候看你祖母还敢不把你放在眼中?”

  “还有,你不是瞧不过余归晚吗?咱不说她到底嫁不嫁得了薛家,便是嫁了,薛青旂也不过一翰林知制诰,你可是直直把她比到金池底啊!”

  倒是这么个理。富贵且不言,谁不盼着高人一等为众仰视,把那些不待见自己的人统统踩在脚下,想想都心畅气顺。祁浅心动了,可虑及那些传言还是有所忐忑,犹豫不肯。

  梁氏知她顾虑,遂道:“我是你娘亲,会害你吗。江珝好歹是个英雄豪杰,性格虽怪异了些,可人家军事上天赋异禀,文采上纵横恣肆,也算个奇人。京城不乏爱慕者,只是这么些年南征北战耽搁,话传得难听罢了……”

  “不对啊!”祁浅突然唤了声,盯着母亲质疑道:“方才还讲门当户对,道攀不起薛家,这会儿就攀得起沂国公府?哪来的道理!”

  梁氏闻言抿唇笑了,神情好不得意。“这事你不必管,只要你愿嫁,母亲必让你遂意……”

  ……

  杭州,府衙。

  燕军副将曹靖已经在书案前站了半个时辰了,而书案对面,那张英俊的脸没有一丝表情,轮廓硬朗,精致如雕刻——美,却让人欣赏不来,看得人心惊肉跳。

  “将军,您如何定的?”曹靖试探着道。

  江珝目光未动,盯着案上的赐婚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