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夜未央
��黑暗里再待下去会疯掉。

  卓静言攥着手,指甲掐入手心生出尖锐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气,用衣袖擦擦眼角的泪水,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弱光线站起身,将披肩帽子往头上一扣便开门往外走。

  埋着脑袋没迈出两步,忽然撞到了一个人怀里。那人被她撞得闷哼一声,倒退两步,她垂着头哑着嗓子,小声道“对不起”。

  正要绕过那人往前,却见一只胳膊伸过来拦在她面前,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道:“卓静言。”

  这天苏佑在横店的拍摄刚刚杀青,第二天一早在北京还有通告,便赶着先回家补觉。到楼下时已是晚上十一点过,物业人员又跟他说电闸突然坏了正在抢修中。本打算出去住酒店,可万一被记者拍到了难多事,他索性发挥在公司爬楼梯健身的神,硬是一步一步从一楼走到了二十楼。

  刚抹了抹额头的薄汗掏出钥匙准备进门冲澡睡觉,就看见自家对面大门“哐”地一声打开,冲出来个娇小身影。那一团人影来势汹汹,他一时没避开,被撞得后退两步,原来是几个月无缘谋面的隔壁邻居。

  突如其来就见了。

  他还未来得及酝酿好打招呼的表情,便听到带着鼻音和哽咽的一声“对不起”。

  闷闷的,声音很小,有点耳熟。

  苏佑垂目打量跟前的大帽子下露出的半张脸,水润的两片红唇,尖尖的白嫩下巴,及腰的微卷黑发,还有一点微微发红的鼻尖。有点眼熟。

  他伸手拦住绕过他要往外走的她,意外之余有些好笑:“卓静言。”

  女孩子忽的僵住,愕然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他,呆愣愣咬着唇不说话,腮边还堪堪挂着将落未落的一颗泪珠。

  这一来把苏佑吓了一跳,印象里她总是平淡表情中透着点儿小狡黠,不卑不亢,少有失态,这大半夜忽然哭得梨花带雨从他隔壁公寓冲出来,着实让人意外。

  他不由放柔了声音:“你哭什么?”

  卓静言本来心绪纷乱,只想去街上有人有灯光的地方走一走冷静冷静,被苏佑这样一问,反而不知如何作答。她看着苏佑,他微微俯身,离她极近,浓密的眼睫如同两把小扇子,将浅淡的阴影覆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或许是错觉,那双眼睛此刻好像温柔得紧,静静地看着她,她看得到映在他眼里的她自己,泪痕未干,脸色苍白,满面惊惶。

  她有些被窥破秘密似的窘迫,默默垂下头盯着足尖不说话。苏佑只是看她片刻,抬起一只手轻轻地缓慢地擦掉她的眼泪,耐心而宽容地等待着。

  他的手指和在北京饭店相遇的那天一样温软干燥,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鼻端弥开一片浅浅的草木香气。

  卓静言如梦初醒般退后一步,和他拉开些距离,被他碰过的地方滚滚的烫。

  苏佑若无其事地回手,仍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她——他在等她回答。

  然而能说什么呢?有些旧事连她自己都想要忘记,无端地疏泄情绪,只会惹人厌烦吧。何况,眼前这个人虽然认识已久,却根本算不得熟悉。

  卓静言看看几步之外长身玉立的男人,吸吸鼻子,垂下目光道:“家里停电了……我有点怕黑。”

  苏佑借着一点昏暗光线看她的模样,长发披散,一脸泪水,胡乱裹着的灰色连帽披肩下是白色运动式家居服,脚上趿拉着拖鞋,十个小巧白净的趾头裸露在外。并不是适合出门的打扮。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