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玉箫凤(三)
��是希望等沈沈自己想起再向她贖罪。

  他在逃避……

  他有這個自覺。

  沈沈問,自己從前是怎麼喚他的?

  他說,她叫他玉哥哥。

  她皺皺鼻子,有些嫌棄的模樣,“那你是我哥哥麼?”

  他搖搖頭。

  她有些苦惱的想了想,“那我叫你簫鳳可以嗎?”

  他笑笑,“你歡喜怎麼叫我,便怎麼叫我罷。”

  她直直的看著他。

  “怎麼了?”他笑問。

  “簫鳳……”她認真地喚道。

  他心跳了跳,與世隔絕了這樣久,都忘了該如何同人去相處了,“……嗯?”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委屈的低下頭,“你……不會丟下我吧?……”

  心頭一痛,他趕緊接道,“自然是不會的!”

  她仰起頭,沖他笑。

  他笑著一歎,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她乖巧的看著他,像只無家可歸的小狗一般。

  沈沈時常會陷入沉思,想著什麼就出了神。

  他這時都會靜靜的看著她,等她回神會問,想起什麼了嗎?

  她支支吾吾的說,自己夜裡做夢,時常會夢見一個人。

  他追問,看清楚是誰麼?

  她搖頭,好看的眉總是擰得緊緊的。

  雖然洩氣,但他又覺得,或許她夢見的就是衛襲,或許很快她就會記起。

  這樣想著,時日便過去了,他好像也漸漸地慣了如此,習慣了扮演著和沈沈兩個,在這山林裡相依為命著的日子。

  沈沈很愛生氣。

  有時是氣他雨天忘記好木柴,害她煮飯時嗆得臉都黑了;有時是氣他沒有及時修補菜園的圍欄,讓兔子啃了她的蘿蔔;有時是氣他從雪山回來時,衣裳被雪融濕了也沒有在意。

  然而更多的時候她是氣他,明明答應過要告訴她以前的事,到了最後卻總是沒了著落。

  她很愛生氣,但也氣得不久,一朵野花,一隻草編螞蚱,她到,便又是高興了。

  沈沈很愛撒嬌。

  春日捕魚,溪邊潮濕,她滑了一跤,非要坐在地上等他去拉;夏夜電閃雷鳴,她總會抱著枕頭過來找他,說被蚊子咬了包,要他幫她塗藥,實際他知道,她只是害怕,想讓他哄她睡覺;秋日摘果囤糧,她總愛指著最高的那個,笑嘻嘻的看他狼狽的爬樹,然後晃下一地金葉;冬日她畏寒,說吃蘿蔔可以禦寒,實則每月那時吃完就會肚子疼,拽著他衣服扁嘴,他輕歎,一邊幫她揉肚子一邊說,下回不要再吃了。

  有時他會想,現在的沈沈和從前的沈沈,性子似乎不大一樣。

  又或者是說,沈沈以前便是如此,只不過她的這一面從不在他的面前表露罷了。

  這樣想著的時候,心裡總會有種淡淡的憂愁。

  一日從山上回來,見沈沈坐在竹臺上擦發,此時正逢轉秋,山風清涼,她卻穿得單薄。

  他歎息,去屋裡取了件披風掛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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