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
他的

  快乐。

  他讲得很多,我聚精会神地听着。他讲的事我都很好地记住了,可是想不起他讲过一件

  快乐的事。他比书本上讲得还安静。书本里你常常可以体会到作者的感情、愤怒、喜乐和他

  的悲哀、嘲谑,但司炉不笑也不责备人,没有一件事明显地使他生气,或使他高兴。他讲话

  好象法庭上的冷静的证人,同原告、被告、法官都一样没有关系……这种冷淡越来越使我烦

  恼,使我对雅科夫发生愤慨的厌恶感情。

  生活在他的面前燃烧,象锅炉下面的火。他站在锅炉门口,熊掌一样的大手拿着木锤

  头,轻轻敲着蒸汽柜的活塞,加减着柴块。

  “大家欺负你吗?”

  “谁欺负我?我有的是力气,我会给他一下。”

  “我不是说打架,我问你的灵魂受过欺侮没有?”

  “灵魂不会受欺侮的,灵魂不会接受欺侮……”他说,“不管你用什么……你不能接触

  到灵魂……”甲板上的客人、水手,一切人,都跟讲土地、工作、面包和女人一样,常常讲

  到灵魂。灵魂这个词在普通人的谈话里,动不动就说出来,好象五戈比铜子一样流行。我不

  喜欢人家在闲聊中随意使用这个词。每逢汉子们讲秽话时,无论是出于恶意还是好意而骂到

  灵魂时,我都会感到痛心。

  我记得很清楚,外祖母是如何谨慎小心地说到灵魂,说这是爱情、美丽、快乐的神秘的

  保藏处。我曾相信,好人死了之后,白衣天使就会捧着他的灵魂到蓝天上我外祖母的善良的

  上帝跟前。上帝爱抚地欢迎它:“怎么样,我的可爱的,怎么样,我的圣洁的,受尽辛苦

  了,受尽苦难了吧?”

  于是他就会把六翼天使的翅膀送给这个灵魂,是六扇白色的翅膀。

  雅科夫·舒莫夫同外祖母一样谨慎,很少而且不大乐意讲到灵魂,他骂人时也决不触及

  灵魂。当别人议论灵魂的时候,他就垂下象牛一样的发红的颈子不作声了。灵魂是什么?

  我问他,他回答说:

  “灵魂是一种精气,上帝的呼吸……”

  我觉得不满足,又追问他,这位司炉便耷拉着脑袋说:“老弟,连神父也不大了解灵魂

  呢。这是秘密……”他使我时常想着他,老是努力要了解他,可是这种努力都没有好结果。

  而且他总是用他那粗大的身体,遮住了我的眼睛,使我除他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食堂管事的老婆对我亲切得令人可疑。每天早上,我必须侍候她盥洗,这本来是二等舱

  女招待卢莎的工作,她是一个活泼干净的小姑娘。小小的舱房里,站在上身赤l的食堂管事

  的老婆的身边,瞧着她那象发过劲的面一样松溜溜的黄r,使我从心里作呕,并且想起玛尔

  戈王后的微黑的紧邦邦的r体,可是食堂管事的老婆却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半怒半嘲地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