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阙 爹爹来了
  谢经纶失笑,饶是她腹中有诗书,出言含机辩,美食当前,也是个小姑娘,会净拣好的拿。

  并不是放下又拿起地挑挑拣拣,皓腕葱指,轻拿轻放,不失利落干脆,连带清淡的眉眼也生出轻俏伶俐的生动意味。

  非礼勿视。

  注目人家姑娘许久,谢经纶惊觉失礼,忙不自在地别开视线。

  看有人托腮望屋梁,笔顶一下下敲着下巴,搜肠刮肚想句子。

  有人姿态端正,神色从容,走笔如行云流水。

  还有人在他余光里,放好看中的最后一块水晶糕,依次覆上素白帕子的四角,纤指灵动。

  他仿佛看到她额间的淡淡佛状,在稀疏飘动的额下,静好娴雅……

  轻咳一声,转脸笑问,“糖吃多了不怕牙疼?”

  沈云深没有立即回答,不紧不慢地覆好帕子角,抬眼正好先看见对面小家伙未完的集句——

  春来南浦绿一川,

  忙趁东风放纸鸢。

  路人借问遥招手,

  ——

  结句没写,回想小家伙抓耳挠腮的模样,应是卡在这里了。

  “你送糕点过来不怕诗来不及写?”沈云深指了指小家伙的,未予置评,只笑说,“可别碧不过。”

  “……”谢经纶嘴角轻抽,这是卸磨杀驴?

  小家伙跑进自己房里,曲腿勾着凳子,趴上桌子,小手臂够过摆在中央的一个黑漆描金小果盒,里面是今天才摆的点心,他将品相不佳的一股脑儿取下,抱上盒子忙忙往外跑。

  在回廊上,只顾埋头跑路,一不小心撞上了人。

  一巴掌扬手就来,火辣辣落在他右脸,人跟着趔趄扑倒向鹅颈椅,额头和詾口被磕得生疼。

  那人辱骂依旧不少,“不长眼的丑八怪!急着去投胎?”

  宋时平脸上除了忍疼,没有多余的情绪,揉着詾口找小果盒,果盒被摔开在地,点心散落四处,有的滚上灰尘、有的裂开、有的变形了,都不能看了……

  他愤怒抬脸,不忿昭然。

  “呵!”那个人负手挺立,傲慢斜睨他,满嘴讥诮,“稀奇,木头人也有脾气了?”

  话虽是笑着说的,动手却不留情,不惜力的一巴掌又落在他这个同父异母弟弟的左脸上。

  点头赏叹,“两边一样,就顺眼多了。”

  说罢,领着人扬长而去。

  宋时平眼底黯淡,从地上爬起来,默默拾起果盒,举动间是习以为常的逆来顺受。

  绕去溶芳井里汲了水,清洗果盒,又摘来一片荷叶洗净垫在里面。

  谢经纶远远留心,见到宋时平,沈云深的笑变得不同,变得轻快由衷。

  “这样快?很热吧,跑得脸都红了,快坐下歇歇扇扇。”

  宋时平才被人欺辱,受到一点寻常关心会倍觉心暖。

  欺凌他的人,是他不喜的人,一见如故的沈家姐姐会关心他,就没什么好计较。

  一只小手护着果盒,一只小手握着扇子递到沈云深跟前,“这是外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