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阙 天予不取
  府学安排的住处极清幽,七月紫薇花红,风致嫣然,当窗数本芭蕉,大叶招招,亭午时分,阴影含绿,洒落生凉。

  然,独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沈清都一篇篇地圈点批评文章,沈云深就坐在对面看自己的书。

  不过她总放三分心力在那边,时不时地举书微合,露出半只眼偷瞄,可恨那人无时不一丝不苟专心致志全神贯注十分投入。

  手里文章都是字字珠玑么?很多神来之笔么?她们妙笔生花引人入胜中看得很么?

  在眼窥腹诽无数次并无果后,沈云深装模作样埋头看书,脚下似不经意地荡起,在桌子底下,一踢就踢中了沈清都。

  力道不大,只因卒起不意,沈清都身子前倾了下,手也抖了下。

  好在没有落笔,且蘸墨不饱,这些贵家小姐所用的不是冷金纸就是浣花笺,污了着实可惜。

  沈清都搁下笔,终于舍得抬眼了,舍得开尊口了,“看到什么警句?”

  警句?心不在此,哪知什么警句。

  “你看到什么警句?”沈云深不答反问,她可不是看到警句得意忘形,她爹爹才是吧,简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沈清都微扬嘴角,垂眼收了下目光,“论出警句……”

  拖着音调,再看过来,笑眼温温正视她,“皆不及某人。”

  沈云深心尖猛跳,那双太温暖柔情四溢的眼睛,看她看得执着,分明就是说她,还“不及某人”,含混不清,偏能惹人遐想……

  沈云深喜不自禁又招架不住,竖起书挡在面前,脑袋不争气地慢慢蔫缩,躲在书后,清咳一声,“那个,我去、去……”

  小心脏好讨厌的,怦怦乱颤,突得她舌头都捋不直了,都没法好好说话了。

  “去见晏爷爷了。”沈清都极其自然地接过话。

  “嗯?要下山么?”沈云深顶着能拧出胭脂的红脸蛋问,可爱娇憨。

  这份天真无邪,在沈清都看又是别一番光景。

  他眼底柔腻渐渐褪去,代之以另一种迫人的深沉,脑子里满是她晚上动情时叫他的画面,小脸潮红,抓着他的胳膊,时拒时迎,喘息不定。

  胸腔闷胀,身体灼热,整个人里里外外皆躁动着,尤其是身下某处,强行隐忍,不看她,在缭乱中重理笺纸,逐人,“不用,你晏爷爷今日来府学,我们直接过去就好。琴南叔让我们捎几本书给晏爷爷,上次没收拾出来,现在放书架上了,你取过来,我们带去。”

  “哦。”沈云深灵巧地从椅子上溜下来去取书。

  沈清都走至窗前,午风里沁着叶气花香,拂面拂身,疏散了浓烈的欲望。

  反思、叹声,自己怎的如此污秽,竟然白日思淫。

  “爹爹,是这两本么?”沈云深往他身边一跃,立定,一手摆本古棋谱,一手抓本《周礼注疏》,招招摇摇,玲珑活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予不取,自取其咎。

  是她自己贴上来招惹他的,一抬眉,一眨眼,一舔唇,一招手,甚至往他身边一站,处处都是勾他啊。

  沈清都看也没看那两本书,扣住她的后脑勺,俯身狠狠吻上那可口的唇瓣,密不通风地吮吸研磨,狂肆汲取自己所渴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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