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
/>   用一把二尺长镶着铁刃的木板锨扎翻土地,让土壤在伏天里充分曝晒,秋天播种小

  麦时,那土壤就松散绵软如同发酵的面团儿。整个广阔的原野上,男人们只穿一件

  短短的裤头,在强暴的烈日下挥舞锨板,地头的椿树或榆树下必定有一头装着沙果

  叶凉茶的瓦罐。有人耐不住寂寞就吼喊起来,四野里由近及远串连起一片“嘿……

  哟……哟……嘿”只存吼声而无字词的悠扬粗浑的号子……今年的年馑打乱了白鹿

  康的生产秩序,农人等不及到明年夏天才能收获的麦子,谁和谁不用商量就一律种

  下秋粮了。苍天对生灵施行了残暴之后又显示出柔肠,连着下了两三场透雨,所有

  秋粮田禾都呼啦啦长高了“扬花了、孕穗结荚了,原上再不复现往年里这个时月扎

  翻土地吆喝号子的雄浑壮观的景象。所有土地被秋庄稼苫着,农人们无法踏进田地

  就在村巷荫下乘凉,农闲时月的悠闲里便生出异事,有人忽然忆及朱先生赈济救命

  的恩德而发动大家纷纷捐款,敲锣打鼓一块刻着“功德无量”的牌匾送到书院来。

  朱先生听到钢鼓和茺响走出大门,弄清了原委就发了一通脾气:“你们刚刚吃上嫩

  包谷糊汤就瞎折腾!兴师动众槁这些华而不实的事图的啥?再说赈济粮是上头拨下

  的,不是我家的,我不过是粮食分发下去,我有何德敢受此恭维?”说罢关了大门

  再不出来、那些人突然改变了主意,抬着金匾敲着锣鼓赶往朱先生的故里朱家泛去

  了。朱先生的儿子不胜荣光热情接待,把匾额端端正正挂到门楼上方。接着又有几

  个村子效法起来,朱先生家门口隔几天便潮起一次庙会,而且大有继续下去的势头。

  朱先生闻讯后赶回老家,制止了儿子们的愚蠢行为,把挂在屋里屋外的大小金字牌

  匾统统卸下来,塞到储存柴禾的烂窑里去。

  这件事多少干扰了朱先生清理赈灾帐目的工作,拖延了几天才接着一摞明细帐

  簿走进郝县长的办公房。郝县长接过那一摞帐簿很激动:“这真是‘有口皆牌’!”

  当即与朱先生商定时日,要为他以及参与救灾的诸位先生设宴洗尘;朱先生避而不

  答转身就告辞了,走到门前说:“如若发现帐目上有疑问尽管追查,朱某绝不忌讳。

  ”郝县长拉着推着又把朱先生拽进门来说:“我还有话跟你说。”朱先生坐下来。

  郝县长说:“年馑已过,人心稳住了。县府新添国民教育科,我想请先生出山。”

  朱先生听了一笑,说:”你不知道我这个人不成器,做点文墨文字的事还可以滥竿

  充数,一当起官来自个心里先怯得惶惶,日里不能食夜里不得眠。生就的雀儿头戴

  不起王冠——你饶了我吧!”郝县长根本不信:“这话不实。单是这次赈灾,先生

  所作所为无论朝野有口皆碑。卑职以为滋水不乏有识之士,当今最短缺的却是清廉

  的人。”朱先生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