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两艄公戴月效鸾凰义君子披星逞英雄
�慌慌忙忙套上衣衫,闪身往外而去。

  听得如此情状,琼真暂稳下心神,越发使力挣那麻绳,只把两个腕子磨得伤痕累累。

  正丝丝呼痛,但听舱外有人呼喊她名字。她心中一喜,急忙应声,将那人引来一见,恰不是旁人,正是其父沉潋卿。

  却说沉潋卿同琼真一道,中了贼人迷香便昏睡过去,醒来后已是手脚被缚,不得动弹。再看一旁几个护卫随从,身上兵刃早被缴去,俱是与他一般无二。

  他心知此番怕是遇了匪,念及云岩寺辞别之时那慧因禅师所赠签诀,正是船行急滩之象,暗怪自身行事不谨,才遇此祸。一时又担忧女儿安危,急得满头热汗。

  好在男儿不比女子,终究有些气力,几个护卫习武之身,不消片刻便挣脱了去,一行人赤手空拳,方出得舱门,恰遇着几个强人手执刀剑,一见之下便向众人斫来。

  沉潋卿常年走商,倒也会些拳脚,只此时不去恋战,反转身入内,连连呼唤女儿,心急如焚。

  所幸天可怜见,此遭琼真虽鬓发凌乱,唇色苍白,面上却一派凛然,并无泪痕,潋卿一颗心总算落肚,也顾不得那瑟缩一旁正暗自饮泣的女子,只把女儿负在背上,疾步往外去了。

  只是他救女心切,不妨有人竟躲在暗处窥视,眼见二人已步出舱门,趁其不备便朝他面门挥来一刀。

  潋卿躲避不及,连连后退,胸前蹭过利刃,立时便破开一道血口。他忍着痛意抬眼去看,见面前立一大汉,正是方才酒栈中所遇之人。

  这大汉此刻浓眉倒竖,全无半点善意,大喝一声又接连劈来几刀,刀刀切中要害,把个好好的人儿伤成了挂血的葫芦,待到支撑不得,终是倒下身来。

  琼真两眼不明,只听得父亲闷哼几声,没了言语,又闻鼻尖血腥之气渐浓,知道不好,心尖痛得没了知觉,扑身过去便要拼命。

  千钧一发之际,却听那湖面上“嗖嗖”几声,射来几支点了火的流矢,虽则没个准头,胜在运道绝佳,又恰巧顺了风势,便直直射到那大汉头顶发髻之上,霎时便如干草遇明火,熊熊燃了起来。

  那大汉没有防备,一惊之下手脚乱挥,引得通身是火,没奈何间只得弃了刀刃,一头扎进湖中,不一时便没了挣扎,命归水府。

  而那些强人,眼见船上顷刻间燃起大火,亦是金命水命,走投无命般跳窜入湖,各自逃生去了。

  琼真心中恨极痛极,欲诉无门,只当父亲已然身死,虽觉周遭火势滚热,却已没了求生之志,全身之力甫一卸下,便是万事皆休,软倒在地。

  昏沉间,但觉一道松木香气扑面而来,一节如寒玉般温凉的手指凑到鼻下,探她气息。

  正不知此人是谁,却听适才那受辱的女子扑到跟前,哭喊道:“顾小官人!”

  诸位看官,你道这顾小官人是如何寻来的?

  原来他白日里得了戚月娘的口信,便赶往双香楼去。却不料楼中的鸨儿一见他面倒连声告饶,直说月娘子已先一步被那刘姓客商领去,如今显是早出了城门,望渡头走了。

  顾云昭思索之下便命怀安牵两匹快马,主仆二人扬鞭催促,行了一程,到得渡头之时已是乌金西垂,薄暮冥冥,湖面上漾起一层波纹,极目望去尚能见着一条大船正顺风向南,渐行渐远。

  怀安见这情状便劝道:“月娘子既已登船而去,留在此地也是无用,郎君不如早些回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