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妄言
为自焚。彼时国利长君,我不得不徇众人之情。今日为何使我残灭自己的子孙,破坏自家天下,负骂名于万世耶我纵有罪过,在生已不得其死,尸为贼残,仅存一腿,负痛至今二百余年,也就可以为报了。为何还要我去受孽报”那王大怒道:“你此言只好在阳世欺人耳目,今在我台下,尚敢摇唇鼓舌,巧语饰非耶你说要清君侧之恶,天地间之恶,尚有忍于你以臣而篡君位者耶妙论。你说耻去做贼,你以臣子而篡天位,非贼而何问得更妙。你说不忍残尔子孙,那靖难诸人,他的九族十族难道不是他的子孙么何辞以答。尔当日残毒若此,今日叫他人屠子孙,不若使尔自屠之更畅快人心。你说怕负骂名于万世,当日方孝孺说你万世之后,免不得一个篡字,久矣有骂名了,又何在此为方正学先生吐一口气。你说怕去受孽报,方孝孺敲牙抉舌而磔其身,铁铉以油锅之,景清则剥皮揎草。靖难诸公,无毒不备,你当年何不想人皆血肉之躯,他难道是不痛的么又为靖难诸公吐一口气。尔背君灭祖,毒害忠良,是天有好生之德,尔何残刻若是况且上帝命汝为王,已恩隆极矣。又复奸天位,罪复何辞且自古来篡弑诸人,至恶者莫过朱温,至丑者若如赵炅,其丑恶兼备而更甚者,则你一人而已。我今细剖一番,看你还有何辩建文乃尔太祖亲立之太孙也,太祖骨肉未寒,尔即篡夺之,是不孝也。是真不孝,何所辩懿文太子已久正位之储君,又系你之嫡兄,尔既篡其子,又去其孝康之谥。只许你做真皇帝,哥哥死后的虚名也不许他领受,此是何心肝吕太后是你的长嫂,你更置他不得其死,尸骨无踪,且他一妇人何罪你也太狠。这样看起来,尔兄若在,尔亦必篡弑之矣,是不弟也。诛心之言,是真不弟,何所辩建文已正君位四载,继嗣之天子也,尔竟篡夺之。犹以觅玺为由,遣人遍天下以至海外物色,况他既为天子,普天之下孰非臣妾,岂有不知之理又削其年号不录,辱翁曰:已经历过之年,实亦该去不得。即革除建文,仍纪洪武,后人言谈不便,遂称为革除,则革除二字,仍依然是建文也。是燕逆之不智。你以臣篡君的年号倒用得,他一个大公至正承嗣天子的年号反用不得,你是何算计是不忠也。真可笑。是真大不忠。据我看起来,你的年号倒该自己削掉。你纂位一场,反用叛贼方腊永乐的年号,明明以叛贼自居了。讥得妙。虽是你不学无术,正是天夺其魄处,真正可笑,你今日尚有何言也罢,你也是一座破军星,免你肆诸市朝,此去为乡人挞死如泥,也就如受醢一般了。”那皇帝满面垂泪,俯首无言。王喝道:“鬼卒带去,俟托生之期,送到陕西米脂县李家为子,以结前案。”鬼卒答应一声,扯拽而去。

  王又道:“带那高煦上来。”鬼卒带上一人,遥见略似人形,浑身上下竟是一块灰炭。王喝道:“汝在生欲篡夺太子之位,助父为虐,空负篡弑之名,徙为恶死之鬼。尔前生既系尔父之爱子,还随他同去,做他的心腹爱。后死于枪刃之下,以完前孽。”那黑鬼道:“我在生不过奉父命耳,虽篡了建文天下,皇帝又不是我做的。况我生前被铜缸炼死就够了,还要我去受一刀一枪之厄,求大王宽释罢。”王大笑道:“你助父叛君,尚未偿报,何如算得今去受刀枪之痛,还算轻恕了你,更有何说鬼卒可带去了。同他父亲先后托生陕西史家为男。但他的心肠都是黑的,这个黑形骸也不必变白了,若如此说,难为了黑鬼子竺。来世还是一个大黑汉罢。”说毕,带去。

  又喝:“带那秃贼姚广孝上来。”鬼卒押过一个大胖和尚,那王拍案震怒道:“你这贼秃,既皈依释教,就当守你清规,自幼奸淫好乱,就该下犁泥地狱了。后复逞你凶心,屡劝燕王篡逆。你去想一想,当日只图你做一个开国元勋,独不念杀了多少无辜之忠义,弄得个人族灭身亡,皆由你之作俑。我看你故乡尚有你当年奸生之子孙在,今着你仍生姚家,既为尔孙之子,好酒贪淫,败辱家庭,丑流后世。尔初受国恩,后复归燕王造逆,还受贼封公爵,遂你生前之愿,因而覆宗灭族,碎桀其身,仍剖棺戮你前生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