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江山万里烟 (六)
��的程度?”

  “库、库库!”却是王老大人轻轻叩敲着案几,立时这些军将便静了下来。

  王骥推开茶杯站了起来,袖手而立望着窗外,良久方才道:“好狠的手段啊!”

  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老大人转过身来,望着诸将领问道:“瓦剌所掳军士几何?何止七百人?便是七千人也是不止的!他救人的时候,是挑着救的,这也是为何几日之后,这七百人就能阵列成军的根本!”

  众人听着愕然,但都是老军伍,一点破了就想得通,不觉点起头来。

  “其余人等呢?其余俘虏呢?那七百人为何异口同声,从没提起这话题?只说他们七百人,从瓦剌营里出来,除了路上想逃跑的几人被丁容城弟子结果了,其他无人伤亡?”王骥冷着脸踱着步子,“老夫知道为什么,因为丁容城就只要七百人,而这七百人就在其他俘虏里抢夺到了生还的机会,其他人,都死了,或是成为诱饵,或是被遗弃了。慈不掌兵,丁容城把这四字真真做到了极致,所谓天生帅才不外如是!”

  底下自然有人不太服气或是不以为然,觉得丁某人虽有能耐,也当不起老帅这般推崇,但王骥冷冷的眼神扫过去,却毫不客气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视人命为草芥,这人不单对敌人狠,对自己人狠,对自己也狠,十九岁的五品官,说辞就辞,你们谁做得到?老夫是自问做不到的。丁容城在南直隶一日,尔等便夹起尾巴一日,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哪怕爬上你家女人的床,也给老夫忍着!都听清楚了么?”

  “唯唯!”麾下将领起身领命,宛如仍在沙场大帐之中。

  丁一却还不知道自己的谋划已经被这些老于军旅的大小军头,差不多大体上复原出来了七八成。他领着吉达、刘铁和谢雨城几个教习,还有五十名雷霆书院的学生,正在往南京的路上扎营,却是这渡口遇着了旧人。

  却就是他雪中拔刀杀了十数个混混之前,与之共食牛肉共饮酒的那个小军官李淳。那人似乎不记得丁一了,如若不是丁一唤了他两句,又叫出他的姓名,他根本就不会跟丁一打招呼。

  “李兄怎么会在这里?”丁一不禁惊奇地问道,这李淳那日与他偶遇,谈论起军中诸事极为老到,一笔字也很是看得过去,再怎么说教教私塾绝对没问题,再说不是团营里的军官么?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摆渡当船夫?

  用力将长篙拔了起来,将渡船系好了,李淳解下腰间酒葫芦摇了摇,却是无什么声响,脸上便有些尴尬地对丁一说道:“今日却是请不了你喝酒了。兄台领着这么些人,是要往哪里去?”

  “这些是小弟的学生,带他们出来游玩踏青罢了。”丁一习惯性的自我保护,几句带了过去,却又问起这李淳的境况来。

  似乎这比起没酒请丁一喝来说,李淳说起自己的遭遇倒是从容和平静许多:“我本是金吾卫的军余,战事起就去被团营拉了进去……后来兄弟你也知道,得罪了把总指挥使,只是这等人,便教我看着了,哪能不管的?”他倒是很洒脱,不过眉宇之间却有掩不去淡淡的苦涩,“撑船也能糊口,只是苦了我那娘子。待再过些日子,寻着有没人请私塾教师的,看看碰碰运气吧!兄台,实在抱歉,得遇旧人,却连一杯劣酒也请不起你!”

  他似乎对请不起丁一喝酒,很是介意。

  丁一是喜欢这李淳的洒脱,当下教吉达取了酒来——这厮自随丁一来了大明,向来都是揣着几袋酒的,递了一袋给李淳笑道:“自家酝的,李兄可试试,只是有些上头,最好回家了再喝,却莫摆渡时贪杯,教嫂夫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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