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上路
��狱卒抬了两大桶水来,一桶刚刚滚沸的热水,一桶冷水,还拿来了一个脸盆。

  林清容起身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梳洗用的东西,狱卒则帮她兑了盆温水,扶起跌坐在地上的谢琦,狱卒客气说,“谢大人,梳梳头吧。”

  谢琦茫然的抬头,“干嘛?”

  “梳梳头吧,”林清容挽起袖子站到他身后,“玉姐姐给你买了这个。她说这是早就想给你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女子柔嫩的手掌中是一个玉冠,莹润的玉,师傅雕的精致,小小巧巧的,看的谢琦哀戚的脸上有了一点喜色。

  见他脸色好看了些,林清容顺势扶着他让他低下头,由着自己给他洗净头发。

  进了牢里这么久,谢琦第一次梳洗换衣,换掉两盆水,狱卒又重新抬了水来给他擦洗身子。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林清容给他擦拭干净头发,梳顺了之后,学着以前表哥身边丫鬟梳头的手法,把谢琦的头发梳起来,戴上玉璇珠托她带进来的玉冠。

  收拾干净自己,谢琦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人也精神了,整个人不复刚才的浑浑噩噩。

  “大人再吃一些吧。”重新排了排桌子上的碗碟,晃一晃酒壶,里面的酒已经喝空了。

  被狱卒扶着坐回矮凳上,谢琦看着面前的佳人,“容姑娘,有纸笔吗?我想留封信给璇珠。”

  林清容一怔,点点头,“有。”说着从食盒最下面一层拿出墨盒与羊毫笔,又从袖袋里拿出厚厚一摞纸笺。

  一壶醉江寒下肚,此时动笔写东西手是有些抖的,林清容看他颤着身子写下一页又一页诀别信,不由得想起表哥和舅舅,他们在牢里时可曾留下一言半语。

  不仅是甄家,其他那些曾在这大牢里的人,临死前会不会也像谢琦这样,将对人世的留念都尽数存在了纸上。

  她忽然想起,父亲离世前,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时候,是否想过给自己留下一言半语。

  只是往事不可追,对于父亲临去前,她什么事都记不得了。

  便是父亲也曾如谢琦这般不甘心,她也无从知晓了。

  每每想起父亲,她都会“短暂”的恨一下舅父,恨外祖母,恨舅母,恨甄家所有人。

  可是恨着恨着,她又不恨了。

  林清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这种反复,可能她终究无法像别人那样,狠的下心逼自己一把。

  想着这些,泪无知无觉的落下,一滴一滴落到锦袍上,消失在繁复华丽的刺绣中。

  “容姑娘。”写完书信的谢琦一抬头见她泪流满面,心中诧异,却没有心思怜香惜玉,将厚厚的两个信封推到她面前,“劳烦姑娘转交。”

  手指点着其中一个没有写任何字的信封,“这个给谁?”

  “是家书。我愧对父母,他们供我读书不易,如今却被我连累,我……”谢琦说不下去,他已经在林清容面前流过泪了,不想再哭了。

  将两个信封收到袖中,“我定会将信送到令尊府上。”她想起一件事,正欲开口,引她来的狱卒突然过来,

  “姑娘,到时辰该走了。”

  林清容愣了愣,等她明白过来时她惊慌的看向谢琦,这就要送他上路了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