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峄阳孤桐(下)
�的家。

  “等你回去,我给你写信。但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孟峄实则不想告诉她,但她水汪汪的眼睛像小动物一样,他无法拒绝,说了一个中文字:“岭。”

  他虽然很讨厌这个名字,但总不能告诉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他妈妈叫他“火柴杆”。

  突然,他生出一个念头,总有一天他会把“孟岭”这个名字扔掉。

  席桐的作息时间被叶碧规划得很工整,午饭后睡了一觉,就要看课外书。她看起书来倒是和做作业是两个风格,文静乖巧像个淑女,奶奶的房间有一个大书柜,装着许多八九十年代的书,是她爷爷留下的,有四大名着、文献古籍,孟峄翻了几本,完全看不懂。

  席桐拿的是一本少儿编版读物,指着上面说:“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按农历,我生日在六月。”

  她一字字地给他念:“六月,桐花馥,菡萏为莲,茉莉来宾。”

  孟峄只听懂了它们都是花。后来他才知道,她念的是明代程羽文的《花月令》。

  席桐又用一副长辈的语气跟他说,中国文化是很细很雅的,取名字讲究意韵,最好还要有关联性,比如说她妈名字里有个“叶”,她名字里就有“木”。

  孟峄想让她帮忙给自己取一个,叶碧突然进来了。

  他很会察言观色,一眼就发觉她脸色不好,果然,叶碧说:“我要去城里一趟,你俩和奶奶在家,晚饭不用等我。”

  席桐眼睛勾在书上,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孟峄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晚,他的第六感就应验了。门窗外飘来烟雾,他在暗夜里看到了火光,然后听到奶奶的惊叫:“着火了!”

  奶奶跑进屋,把他和席桐拉下床,跑出了房子,又舍不得爷爷的遗像,还有值钱的东西,叫两个孩子沿着小溪下山,自己折回去拿。席桐认识路,带着他气喘吁吁地跑了一截,回头一看,人不见了。

  火势已经从山坡蔓延下来。

  孟峄藏在树干后,心里急得要死,她快点跑啊,还找他干什么。杀手要来找他了,再不跑她也得没命。

  好在他再次探出脑袋时,席桐已经走了。

  他望着熊熊燃烧的房屋,始终没有看见奶奶的影子,山下村民们的呼救顺着风飘进耳朵。他膝盖一软跪下来,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可他做错了吗?他只是找了一个人求救而已,他想活下去。

  孟峄没有等死,他向前走,浓烟熏得他连连咳嗽,快要走下山时,他被找到了。

  不是杀手,是孟鼎的保镖,带着个气息奄奄、跟他一样大的男孩。

  孟峄以为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他已经做好了被一刀捅死的准备,但死的不是他。

  他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头。

  回到加拿大后,孟鼎夫妇把他当成真正的孟岭,要他忘记中国这段经历,在无关紧要的事上对他百依百顺。

  孟峄假装忘掉了。

  孟鼎撤掉家庭教师,让他去私立学校上学,开学的前一天,孟峄来到书房,跟他说想换名字,他恳求的样子像极了多年前的孟岭,孟鼎一时间老泪纵横。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既然灵魂是一样的,想换就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