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
�风池馆的二楼已被拾了出来,朝向湖面一侧的落地窗门大开,地上铺了厚厚的羊毛毡毯,四角又点上了烧得赤红的火盆,屋内暖如春日,窗外却湖野冰封。二人皆褪了鞋袜,赤脚踩在地上,有侍女鱼贯搬入了茶几泥炉轻二人席地落座。

  炉中温上了清酒,摆上了烤肉、盐焗鸭掌、蚕豆等小菜,方才已有小厮提了新钓上来的鱼下去,不一会儿捧了个寸许大的石锅上来。将锅置于泥炉上,焖了大半个时辰后揭开,顿时一股浓浓的鱼鲜味扑鼻而来,令人垂涎,伴随着还有些许的中药味道,细闻甚至有些米酒的甜香。

  此时二人喝了半天的酒,身上已经暖和了起来。沈梒凑近石锅闻了闻,笑言道:“你这是什么大补方子,难道是有人要坐月子么。”

  谢琻噗嗤一笑,挥退要为二人布菜的侍女,亲手持勺盛了一碗奶白的鱼汤放在了沈梒的面前,意味深长地含笑道:“唔,给你的。”

  沈梒一愣。方才开玩笑的人明明是他,此时被谢琻如此盯着,竟不由自主地脸红起来,轻咳一声捧起碗径自喝了口汤。

  入口鲜美已极,汤头加入了米酒佐味,又去掉了鱼肉本有的腥味,入口浓香沁人。

  谢琻托腮望着沈梒一口口地喝着汤,嘴角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和微笑:“这是老中医讨来的方子。刚打上来的冻湖鲜鱼炖汤,再配上几味药材,有疏肝理气之效。你不是前阵子一直睡不好觉么,食补比药补强,慢慢调理吧。”

  “咳、咳咳……”沈梒一口汤呛在了嗓子里。

  “怎么了?”谢琻直起身子,看他窘迫的神色不解道,“你前阵子不就是休息不好吗?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不适?”

  沈梒连连摆手,举杯喝了口酒,这才堪堪压下了心头燥起的羞意。

  一小锅鱼不算多,但两人吃刚刚好。喝完汤后额头冒汗,侍女又端上了一盘沁凉得正好的蜜柚,一瓣瓣已经剥好如玉似得盛在盘中甚是可人。咬一口,鲜果的汁水充斥在口齿见,连方才鱼汤之味都回甘了起来。

  天色逐渐转暗,清风池馆中的侍从们不知何时都退了下去,只留他二人闲散卧于大敞开的台楼边,远眺湖景。墨蓝的夜色落于冰面林间,此处不见繁华世界的灯火,唯有一片凝固的雪夜寂静。他二人仿佛藏身于世界唯一的橘红灯芯之中,唯有彼此可以依偎。

  谢琻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架古琴,指尖随意地拨弄着,弹奏出断断续续又不知所谓的曲调。沈梒裹着件鹅羽大氅,窝在一叠柔软的锦枕中,托腮怔怔地望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喝下去的酒暖洋洋地从丹田处涌上来,耳畔的弦音也在缓缓撩拨着他的神经。他仿佛躺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芦苇海之中,汪洋不见尽头的木色枝羽微微摆动,唯有清风调皮,轻柔地扯着芦苇的枝干摩擦着他的脸颊。

  他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再醒来时,房间中的灯已经灭了,唯剩火炉中赤色的炭还散发着暗红色的微光。大敞的露台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落无声,万籁寂静。幽静飞扬的雪片正如他方才梦境中的那丛无边芦苇荡般,一时间梦境与现实无声交融。在他瞧不见的天际,似有银月一轮笼罩着这浩荡飞雪,万物在此时都散发起了昳丽的华光。

  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袁牧,《十二月十五夜》)

  沈梒睁眼之时,恍然如梦,竟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方。

  随即他感到身畔有浅浅的呼吸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