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
�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墓园里的确是这么副景象。

  我放好车子,沿没有清扫掉积雪的小路拾级而上,在碑林中找到我要找的那一座,拂去碑顶的雪。

  墓志铭除了生猝年代和简要生平外,还有较醒目的一句:从生到死,他们的路没到尽头。

  这句话是我拟的,长眠在这的,是我的爸妈。他们和日本人和国民党死掐了半生,又辛苦劳作了半生,三年前他们相继来到这里。

  我四处张望了下,整个陵园好象就我一个活人,我就坐在洁净厚实的雪地上哭了。

  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

  叫着爸妈很孤儿很孤儿地呜呜地哭。

  我知道不少人都孩子似地哭过。比如看《周恩来》《焦裕禄》等影片时,人们在暗光下压抑着可还是哭得稀哩哗啦一塌糊涂,走出影院却不敢正眼相互对视,那神情不象才看完一部感人至深的电影而象是才走出和情人的幽会场所。

  哭够了,我从爸妈墓上捧起雪往脸上一通猛搓,我想我的脸一定是红光闪闪热气腾腾了,就给爸妈深鞠三个躬,顺原路回返。

  我爸我妈都死了,悲哀。更悲哀的是,我还没死。

  我没死就是还活着,胳膊腿儿脑袋瓜儿挺全地活着,那我还得按我的活法活着,也只能按我的活法活着。

  不知道是谁的悲哀。也许是和我有关联的所有人的,可能我做不出什么好事来了。

  翻起手腕看了下表已近下午两点,这才想起午饭我还没吃,就骑车来到路边一家号称正宗的兰州拉面馆,这地儿我多次来过,饭菜质量卫生条件都还好。

  我点了一碗面两个小菜一瓶啤酒,身材和铁拐李身上背的那个葫芦似的女招待问我要吃粗的还是细的,我感到这几天的心情和不小心吃了屎也差不到哪儿去,就粗声粗气地说,不管粗的细的你拉来就行。

  那“葫芦”白我一眼一声不吭地去了,一会就给我端上了那俩小菜一瓶酒。

  我嘴中嚼着一段红油腐竹,一杯啤酒还没下肚就见驴蛋那辆捷达停在了门口,车牌号是16888。驴蛋多次说过上这副牌照他额外花了三千多给车管部门的人送礼。每次说驴蛋都骂:老子当初也是公安系统的人嘛,你说这帮王八蛋有多黑。我说活该,你要上144的牌子还用花这钱吗,8和4有什么鸟区别啊,简直就是精神病。

  驴蛋下了车,后面还跟着个走路象麻雀那样一跳一跳的女孩。他进了门就旁若无人地冲我喊:

  你个鸟人有病啊?到处找不到你,手机也不开!大过年的你跑这吃什么鸟拉面!要不是看你摩托车放门口还以为你小子变成烟冒了呢!

  我没动声色,继续把杯中酒喝完,然后从腰间摸出手机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

  驴蛋拖开张椅子坐我桌边后才发现身后跟进的那个女孩,他皱了下眉头,从包里抽出张百元钞递给她说,愿上哪玩上哪玩去吧,我这有事。

  那女孩不满地瞪着驴蛋,扯过那张钞票后又一跳一跳地出去了。

  我觉得好笑,说:驴蛋你真他妈好一头种驴啊,小媳妇才娶了几天?你又弄个麻雀玩儿!

  驴蛋说:你懂个鸟,女人一成媳妇就没劲了,不管多小。得,不和你扯这没用的。走,我领你找个地方说点事。

  我说什么鸟事这么急?我午饭还没开始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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