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部分
  在两辆马车,加上套车的马匹,一共六匹马的轻车简从之下,李静踏上了新的人生阶段。

  虽然李静之前下定了决心要跟谢氏好好相处,可是,踏上行程之时,她还是选择了骑她那匹年迈的牡马巴库斯,而没有与谢氏、朱婷还有红姑同乘。

  她想给彼此一个缓冲的时间,却不知道,红姑的护短,以及谢氏对于李静让下人跟她共乘的怠慢,只是让这一路上的关系更加微妙紧绷而已。

  好在,路途短促,午时刚过,一行人就到达了亳州的北门之外。

  范仲淹当日去提亲之际,一心只想着如何让李静接受他,并没有想到成亲之后,李家会给李静配上的随嫁的人。而成亲仓促,加上他这几年手上并没有攒下多少银两,一时也没有时间与余钱买下新的宅院。

  尽管他并不愿意,但是,最终还是接受了钱裕的意见,由李静出钱,在亳州城中置下一处最少能让众人住得开来的房产。

  只是,时间仓促,他虽然拜托了好友杨日严帮忙物色,现如今,却是没有办法安排所有人入住。

  在酒肆用过午餐之后,范仲淹把一行人带往了军中的驿馆。虽然有占官家便宜的嫌疑,可是,他实在不想,李静的家人,跟着她随嫁到了这里,还要自己花钱住客栈。

  暂时安顿下一行人之后,范仲淹带着李静,和他的母亲,还有朱婷,回了他在亳州的家,比他在江宁府上的房舍还差一些的简陋茅屋。

  范仲淹的月俸是十五千铜钱,假设一个铜钱换算五毛钱人民币的话,他的俸禄,折合成人民币,就是七千五百元。

  在亳州这样的地方城市,月俸十五千最起码也应该是小康水平了。

  可是,范仲淹多年来清贫苦读,身无积蓄,之前又为了复姓奔走,迎娶李静的媒聘之礼也花了可观的一笔银钱,着实没有太多的余钱置下更好的房产。而且,像他这样年资轻浅的官员,宦游生涯是不可避免的。

  各地房价本身又有差异,每到一处,之前的房舍便没有了用处。如果不是为了奉养母亲,他这样的下级官员,其实住在官家的宿舍更合适一些的。

  茅屋本就显得寒碜,半个多月没有住人,年前贴好的桃符,也被邻家恶作剧的孩子撕掉了大半,饶是李静之前有过心理准备,可是,眼前的房舍,还是让她生出一种荒凉末世的感觉来。

  一直以来对李静不假颜色的谢氏和朱婷,从马车上下来,也难得露出了一丝不自在的赧然。毕竟,李家的府邸,跟他们现在眼前的茅屋,真可谓是云泥之别了。

  虽然她们仍然不待见李静,可是,想到李静那种深宅大户养出来的大家小姐要住在这种破败的茅屋之下,还是生出一种本能的违和感。

  半个多月没有住人,房间里处处积攒了一层薄尘,下车之后,谢氏和朱婷换过衣服,就开始打水准备洒扫。

  李静虽然有些被超出想象的寒碜惊到了,好在,她不是娇养长大的,怔忪片刻之后,挽起袖子就准备帮忙。

  谢氏和朱婷却是双双拦住李静道:“郡主金贵的身子,哪能干这种粗活!”

  这句话,两个人却是有八分发自真心,面上还带着极力遮掩的局促。

  李静想要再说些什么,范仲淹却是牵起她的手道:“既如此,家里就劳烦母亲和袅袅了,我和娘子,出去买些食材来准备晚饭。”

  说完,范仲淹对谢氏躬身施礼,就拉着李静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