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部分
�了槛,又不紧不慢地洗去了脸上的胭脂,鼻尖额头的汗渍,还换了水,净了一块襟帕递给范仲淹,让他擦拭不知何时,被哪个大胆地客人抹黑的面颊。

  一整个下午都在前厅敬酒,饶是范仲淹海量,饶是苏家人后来在范仲淹的酒里做了手脚,此刻的他,也有些酒醉眩晕了。

  宾客散尽之后,他紧绷的那根弦微微松懈了下来,看着李静前前后后的忙碌,心喜之余,一股浓浓地倦意袭上眉间。

  范仲淹心里,自然也知道今日是他的d房花烛的大日子,去年一年的相思煎熬,最后在好友杨日严的鼓励下孤注一掷的提亲,李家前厅执拗地跪了三天三夜,为了不让李静受委屈而同意岳父大人在宋州办婚礼,打起精神应对那位苏老板对他的不着痕迹的为难,母亲的欲言又止的无声责备以及坐在苏家客厅时的惶然无措,承受所有的这些,都是为了能够与心上人共结连理。

  如今,终于等到了花开落蒂的时刻,放松下来的范仲淹,满足之余,在酒精的作用下,被一种轻飘飘地眩晕无力感包裹着,甚至连抬手接过李静手中襟帕的力气都没有。

  李静眼神闪躲着范仲淹,手伸出去半天都不见他接过手中襟帕,小心翼翼地把四散的目光聚在范仲淹身上,却看到他眯着一双眼睛独自在那儿微笑。

  李静有些气恼,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范仲淹,再称呼他“希文兄”太疏离了,要称呼她“相公”、“官人”,李静无论如何都别扭地张不开嘴,所以,嗔怨的话,自然也是说不出口。

  李静拿着襟帕在范仲淹眼前晃了晃,未拧干的襟帕,水珠都打到了范仲淹的脸上。

  微凉生疼地触感让他抬起眼皮看了眼这打扰他休息的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只是,眼皮连完全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入目的也是一片模糊。范仲淹的大脑尚未完全被酒精麻痹,意识还保有着七分清醒,睁不开眼、抬不起手,只得勉强抬了抬下巴,向李静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

  片刻之前,范仲淹还在从容地应对着那帮闹d房的宾客,话语清晰,步履……好吧,步履大概是有些踉跄的,只是被人推推挤挤着,李静也没太在意。

  可是,现在,李静又拿着襟帕在范仲淹眼前晃了晃,不得不确定,他是醉过去了。

  李静自己在这里兀自害羞紧张忐忑期待着,可是,她的丈夫,竟然在新婚之夜醉得陶然,醉得昏昏欲睡。

  话本里写得,古装剧里演得,d房花烛夜的温柔旖旎、缱绻缠绵,那都是骗鬼的吗?

  即使负气,即使恼羞成怒,看着范仲淹陶醉熏染地笑颜,虽然因为两颊上的两抹黑而显得有些滑稽,可是,李静终究还是不忍心对他发火,反是压抑着心中的失落和难言的委屈,用她自己都不自觉的轻柔,小心翼翼地给范仲淹净面。

  襟帕的凉意让范仲淹有片刻的清醒,可是,李静温柔的声音和手上轻柔的动作,又让他陷入昏醉。

  随手把襟帕放在一边,李静看着范仲淹泛着红晕的睡颜,连日来的不安、惶惑,矛盾、期待,随着她自己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彻底地落了地。

  就算她的朱希文是天下人的范大人,在她这里,只是朱希文不就够了?

  摘下头上的凤冠,去掉一堆繁复的头饰,李静脱下这件据说是她母亲生前亲手做得喜服,小心翼翼的折起来。

  帮范仲淹解扣子的时候,李静以为自己会心慌手抖,可是,出乎意料,她的手指灵巧的丝毫没有打颤,恶作剧的捏了下范仲淹熟睡的面颊,李静在心里埋怨他浪费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