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部分
�撑着一口气站直身体,却是连往朱说那个方向看一眼都不敢,踉跄着逃回房间。

  为什么是在朱说面前会那样?

  李静用力咬了咬下唇,大概是因为她刚刚被朱说看不起吧,又让对方看到她与人,不,是被人,也不对,是纵容人对她做出那种事来,而且,在朱说眼中,她还是个男子,李静捂着脸蹲下身,用力摇着头。

  第二天,李静留了一张请假条,天刚蒙蒙亮,没等得及书院开门,她就施展清高轻功离开了书院。

  反正当天正好是上她并不喜欢却也是全班强制参加的蹴鞠课,而隔天,就是沐休了。

  李静一路飞奔下山,在山脚那颗歪脖子树下停下来喘了口气,看着三两个早起务农的农夫背着锄头,看着难得不爱睡懒觉的孩子围在背着锄头的父亲或者爷爷身边不安分的蹦蹦跳跳,李静那一夜未眠的跌宕起伏的心,莫名竟敞亮了许多。

  她在跟谁赌气?她又在逃避什么?

  朱说是看不上她,可是,也仅仅是看不上而已吧。她与对方一直以来习得的价值观不符,她的浅薄与这个全国闻名的书院不相配,她的顽劣让儒家正统的朱说难以接受。

  不管是价值观,还是浅薄,顽劣,这都是她的存在,她的事实,她以前说过不在乎的,族中长者给她冠以“质胜于文”的评价她也不曾放在心上。

  一直以来,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那些与她过不去的人,她都不曾放在心上,所以,不管别人多么恶意的评价她,她都不曾受伤;

  可是,朱说,是她先敞开了心扉,先放在了心上,并且,一反自己往日独善其身不与人相交,主动去接触的。

  朱说是一个诚实正直的人,对她的反感并不过分,可能有失望和愤怒,甚至鄙视,但是,那是朱说这个人的存在。

  被自己在乎的人那样看不起是一件丢人的事,更是一件伤心的事。活了两世,李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她发泄了,心乱了,想要逃避,也逃开了。

  可是,事情就这样结束吗?

  “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必要主动亲近你自找没趣;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儒家正统有什么了不起?”

  这样的声音,在李静心间回荡了片刻,并没有让她变得更解气,更舒服,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家子气的丧家之犬。

  她喜欢习武,她用与人切磋发泄内心的不舒服,她想要习得更好的拳脚功夫,所以,她拜了魏纪为师;

  她不喜欢儒家正统,她也不想为了与人赌气假装自己喜欢,为了与人赌气而强迫自己去熟悉、去用自己既得的理念批判儒家典籍的不合理之处。

  可是,单就练字而言,作为这个时代的人的最基本的修养,她的字确实需要习练,尽管,练得一般拿得出手的字可能比她习武更辛苦,但是,她不能以一句“我不喜欢”就搪塞过去。

  李静转生这一世,自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像朱说那样严厉的对待过她,知道她身世的秦家夫妇,尤其是秦广,总是纵容溺爱着她;而她自己,前一世自主随性惯了,朱氏说的话,对或不对,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她浑浑噩噩的活着,没有因为任何一件事被人严厉的批评过,她十几年所接触的人中,没有一个人对她严加管束。

  她随性自在的活着,却完全找不到踏实的感觉,感觉不到存在的厚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