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
在任何人看来,李静跟李让都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可是,李让还是坚持着两个人的相似性,坚持着两个人的亲近,说他经常梦到她。为了取信李静,李让举例说他曾经梦到过李静在大金寺遇到达摩和尚的那一幕。达贡与宋州之间的经度差大约是25°,也就是1小时40分左右,不到一个时辰,而且是宋州比达贡时间上要早。就算因为纬度的差异,冬天宋州天亮晚一些,可是,同在北半球,总不见得发生达贡是上午,宋州却是晚上的状况。

  所以,李静觉得,李让所说的那个梦,肯定是他根据从秦家人或者李家人那里收到的秦勇的家信中得到的她的消息编出来的;可是,李静忘了,她没有告知秦勇她见达摩的事,而且,她虽没有午睡的习惯,可是,李让却是有的。

  尽管李静不相信李让,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抵御李让缠人的功力。还有,李让那种隐忍着眼泪的表情,总让她觉得自己是虐待纯洁儿童的无良大妈,于是,李静连对李让发火都很少。自然,也就助长了李让对她的更加亲近。

  即使亲近李静,李让也有着自己的坚持,每天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的西席时间,他绝对不会懈怠;李让学到这种程度,李静已经到了完全听不懂的程度,除了夫子口中偶尔说出的一两句名言她略微熟悉,却也因为夫子习惯称古人的字号甚至谥号而让她完全不知所云。尽管听了一段时间的课,单从气质与接人待物的态度上,李静看得出李家的西席刘孺子先生是一个真的有学问而且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

  他之所以没有出仕,以来是因为青年壮年时天下纷乱,而他自幼父母双亡,有祖母要奉养,就没有趟乱世的浑水。而是在坊间开了私塾养家糊口。

  过了知天命之年的他,本已经因为体力不支关了私塾打算用手中的积蓄和乡下的一点薄产颐养天年了,却在七年前被李寂三顾茅庐请来做了李让的西席夫子。

  刘夫子之所以答应李寂,并不是因为他那个有名无实的河南郡王的爵位,而是因了他的诚心以及李让的天赋,加上李让病弱,并不需要天天授课,他精力也能承受得住。

  可是,这几年,随着李让的身体逐渐见好,刘夫子也愈发的老当益壮了,从以前的隔天授课,到后来的每天都要授课,到李让停药之后的全天授课,刘夫子也因此搬进了李家。

  来年就要过七十大寿的刘夫子,给人的感觉,反而像五十多的人。刘夫子头发黑白参半,黑的比白的还多一些;主要的是,精神头儿很好,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并不锐利,但却发出矍铄深沉的光晕。

  要是一开始就是这样一个学识渊博、淡泊名利的长者给李静授课的话,她的学业,大概也就不致荒废了;可是,十三岁的李静,能向刘夫子的讨教的,也就是弹琴的技艺和填词的手法了。

  生于北方的刘夫子,意外的喜欢南方的宫廷词作,好多次激动的拉着李静赞美她太爷爷的词作之美,李静私下里觉得,或许想要他太爷爷手书的词作,才是刘夫子担任李家西席最主要的原因。

  要是一个年轻人或者一个中年人这样跟李静大谈那些被她视为靡靡之音的宫廷词作,她一定会对对方心生厌恶的;可是,刘夫子对李静赞美宫廷词的美好,李静却真的感觉到了刘夫子在追求艺术之美,而没有办法把他看成一个下流的变态。

  年龄,更主要的,大概是刘夫子的那种炽热痴迷却又理直气壮的态度,他没有试图掩饰他喜欢那些词,没有试图掩饰他对词作中描述的官能之美的赞叹,这种态度,让李静不能武断的对他下判断。

  刘夫子面对宫廷词的态度,让李静想到了谷崎润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