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番外:燎(一)
/>   “这有什么紧要?你的脸色这样不好。你等一等,我去叫人抬你。”

  老黄没有回答。又晕过去了。幸好这里离女学已经不远。我走回去,赶紧叫了几个健壮的佣人,抬了个架子,把老黄抬去女学。

  把老黄搬上架子的时候,才发现老黄的肚子鼓得老高。佣人们议论说,老黄害大肚子病了。

  抬回女学,小姑姑也回来了。架子被放在院子里,女学生们隔着窗户指指点点。

  小姑姑看着老黄,和他鼓起的大肚子,皱起眉,以当年叹张妈的语气,叹道:“可怜!”

  得了大肚子病,听说是要命的事。而老黄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最顶用的只有他一个。

  小姑姑和阿姨们实在可怜他,就叫他以后不用再过来干苦力活了,租子也只要交三分之一就行了。

  后来老黄被送回家去了,还请了个大夫。听说是小姑姑替他掏的钱。

  更后来,我也不知道了。不过,老黄送来的那袋米,依旧是做成了米饭。味道不大好,女学生们不喜欢,很多都倒掉了。

  大约过了一年,十五岁的时候,我考上了外省的师范,人也长得很高了。女学门前新载的树都不如我高。

  小姑姑和阿姨们打量我的目光,也总是像在看一株亲手栽下,刚刚长起来的树,宽慰极了。收拾行李的时候,她们都哭了。

  我离开居住了四年的女学的时候,春风送行,杨柳行行。女学往外的路上,都是小姑姑和阿姨她们亲手栽下的树。

  一棵、两棵、三棵、四棵......我坐在马车上,数着树,第一次独身一人,离开了家乡。

  师范读了三年,其间回来过一次。

  别的大多淡忘了,只还记得回来的时候,最一次得到关于老黄的确切消息。

  尽管小姑姑替老黄请了一次医,又免去了他三年来一大半的租,老黄还是病死了。

  老黄家只有一个瞎眼老娘,和一个残疾的儿子,一个小女儿。女学租给他家的地,就没人种了,总收不上租子。

  一年也就罢了,两年,三年,总是连一成的租子都交不上来,反而要靠女学接济。

  女学不是善堂。没人能种地,就只好把地收回来,另派佃户了。

  近年天灾*,很多人没了土地,愿意交更多租子租地种的佃户也是有的。

  仕绅佃户,谁不说女学慈怜。就连老黄的瞎眼老娘,也只说女学的好。

  要是那些土豪劣绅,一定会逼他交足租子,就早早就辞了他,哪里还会又给他药钱,又减租三年。

  也是苍天不公,谁叫老黄命不好,竟然得了大肚子病。

  不过,虽然如此。那时候,我总觉得有哪里不足,只是说不上来。

  ……

  一路上先是马车,轮船,最后是驴车,走走停停,我把回忆梳理到不知第几次的时候,终于快到了小妹妹的婆家。

  我的小妹妹,叫做“桃儿”。

  在更早一些,老黄的事发生的一年之前,也就是我十三岁的时候,我父亲腆着脸上了女学的门,说已将我许配给了一户县里的有钱人家的独生子,想将我接回去完婚。小姑姑不答应,父亲竟叫了几个流氓做打手,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