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
��易进入人的记忆。她头发特别厚实,松散开来显得太重,把那张脸压小了。脸盘说不上方,也不说上圆,小小的,短短的,下巴前翘,所以她平端着那张脸时,也是略微傲气的。是那种“你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呢”的傲气。她眼睛又黑又大,总是让你琢磨着,她看见了什么你没看见的东西,值得她那么凝神。她的嘴巴是这张脸的弱项,薄而大,苦相而饶舌的一张嘴,让人惊讶,长这么一张嘴的人居然惜语如金。从这样的嘴巴看,她还是精刮刻薄的女人,可以翻脸无情。最优长的一点,是这个赵玉墨丝毫没有自轻自贱、破罐破摔的态度,可以想象她是大户人家的姨太太或大少乃乃,也可以把她当明星放到国片的广告上。她也跟清晨刚来时不同了,换了件碎花棉布长旗袍,y丹蓝色为主色,套了一件白色厚绒线开襟外套,胸前吊着两个做装饰的大绒球。她好识时务啊,在女学生的领土上把自己的风尘味脱得一干二净。是求生还是求得平等的愿望导致她这样的伪装,书娟不得而知。

  第四章

  第二天上午,地下室的女人们没一点动静。陈乔治给她们送粥,也叫不醒她们。到了下午一点钟,她们一个个出现在厨房里和餐厅里,问为什么没饭给她们吃。她们已饿软了腿。

  法比看到自己的禁令对她毫不生效,便把玉墨叫到餐厅,擒贼先擒王。

  “我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再出来到处跑,你们就不再受欢迎。”

  玉墨先道了歉,然后说:“我明白我们不受欢迎。不过她们是真饿了。”

  女人们张张望望地渐渐围拢到餐厅门口。看看自己的谈判代表是否尽职,是否需要她们助阵帮腔。她们十四个姐妹凑在一块,口才武力知识能凑得很齐全。

  “吃饭的问题我过一会讲。先把我做的规矩再跟你们重复一遍。”法比说。

  他努力想把扬州话说成京文,逗坏了几个爱笑的窑姐。

  “那你先讲上茅房的事吧。”呢喃说。

  “不让吃,还不让拉呀!”豆蔻说。

  “就一个女茅厕,在那里面,”红菱指指圣经工场,“小头目们把门锁着,钥匙揣着。我们只能到教堂里方便。”

  “教堂里的厕所是你们用的吗?”法比说:“那是给做弥撒的先生太太小姐少爷用的!现在抽水马桶又没有水,气味还了得?”

  玉墨用大黑眼珠罩住法比,她这样看人的时候小小的脸上似乎只剩了一对大眼,并且你想躲也躲不开它们。法比跳了三十五年的心脏停歇了一下。他不知道,男人是不能给赵玉墨这样盯的,盯上就有后果。

  “副神父,她们可以自重,常常是给得不自重。”玉墨说。她还是把自己和门口那群同事或姐妹划分清楚,要法比千万别把她看混了,佩五星徽章的窑姐在和平时期你法比这样的穷洋僧连见都见不起。

  法比再开口,明显带着玉墨“盯”出来的后果。他降了个调门背书一样告诉玉墨,上厕所的麻烦,他已经吩咐阿顾帮助解决了。阿顾和陈乔治会给在院子里挖个临时茅坑,再给她们两个铅皮桶,加上两个硬纸板做的盖子,算作临时马桶。等临时马桶满了,就拎到后院倒在临时茅坑里。但他规定她们倒马桶的时间必须在清早五点之前,避免跟女学生们碰见,或者跟英格曼照面。

  “清早五点?”红菱说,“我们的清早是现在。”

  她抬起r乎乎的手,露出小小的腕表,上面短针指在午后一点和两点之间。

  “从现在起,你们必须遵守教堂的时间表,按时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