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舞】第一卷 血沉金甲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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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鍞对爱女在狮蛮山学的武艺赞不绝口,认真较量几回,竟非女儿敌手。本以为父女间芥蒂渐去,某次比试完,头发灰白的老将一边拭汗,边喃喃道:“要知道就早些送你去了。”梁燕贞心中刺痛,才发现阿爹目光瞬转,本是瞧着她的,并非无意间脱口。

  征南先锋的诏令下来,她坚持要去,联合了李、傅等来劝;要不辞召,要不同往,满门出征,福祸与共。梁鍞冷冷一哼:“好啊,我把你的名字写上去,让皇上赶紧想起,还有反贼未诛!”女郎如坠冰窖,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阿爹挥手让人带下去,不再看她。

  只是阿爹再没回来过。

  她握紧枪杆,直到迸出细小的格格声响,忽觉冷风灌入,脖颈斜后仰出浴箱,小心翼翼不让热水溢出,自屏风的缝隙望去。

  一人掀帐而入,动作轻迅,若她兀自闭目享受,只怕不易察觉。

  那人从腰后取出皮绳,重新穿入帐门孔眼系住,也绑了死结——显然来人是以匕尖伸入缝隙,挑断系绳才进来的。此法无甚出奇,但自备新绳而来,可见对梁燕贞的习惯了如指掌。

  果然背影十分熟悉,那筋肉虬结、几欲鼓爆衫袍的狰狞背肌,只能是昔日人称“拦江铁锁”的李川横。

  梁燕贞松了口气,又不禁有些气恼。

  (肯定是那叶藏柯,连话都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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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少年的心意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她也年少过,不以为需要大惊小怪,但耽误正事就不行。害川伯误闯,徒增尴尬就罢了,万一被傅晴章或其他照金戺门人察觉,怎生是好?

  女郎暗下决心,待此间事了,这个错手绝不能轻轻揭过,否则将来难有大用。小叶若要因情误事,也只能逐出梁府了。

  正欲呼唤,梁燕贞忽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李川横缚紧帐门,取出火绒吹亮,点燃一根约四寸的绛紫色蜡烛,拿在手里无声轻移一阵,立在脚边。那绛烛的烟是极淡的茜红色,流向依稀能见,蛇般涌向屏风下的缝隙,宛若有灵。

  帐顶留有烟道,能让炉坑的烟往上走,以防窒息。此际浴箱的热气既往上飘,绛烛所生若是冷烟,必定循隙钻进屏风底,形成对流;如此屏风内的人,毫无例外地将吸入绛烛烟气,而且是在不知不觉间。

  江湖上常见的迷烟,如鸡鸣五鼓返魂香等,皆是此理。

  梁燕贞的心沉到谷底,摒息缩回,以热巾帕掩住口鼻,轻轻呼吸;过得片刻,巾帕竟微微染赤。她不敢于箱内濯洗,有些迷药亦能由肌肤入体,在箱外的木桶洗得不见丝红,才掬净水掩口,重新吸吐。

  李川横仍伫于烛边不动,亦未出声。

  越这样,梁燕贞越肯定他心怀不轨。

  绛烟若是迷魂香一类,李川横练的外门功夫,不通内家龟息,未掩口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预服解药,但迷香非毒,大抵没有解药。效力弱者,嗅盐可促其速醒;遇上强效迷香,除俟其自复,别无他法。

  只剩下第二种可能。

  这奇异的紫烛绛烟,仅对女子生效。采花贼所用的春药,也有制成迷烟的,身为男子的李川横,吸入多少都不会有事。

  梁燕贞的动作再怎么轻缓,水声始终没停过,见李川横并无动静,一咬牙便要去拿衣裳;起身之际,披衣的屏风猛被掀倒,撞在铺了厚毡的地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