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
p; “她不懂英语。”王一用英语说。

  珍妮笑了,她说她在上海一个朋友家做客,与在座的另一个留学生用英语交谈,大部分内容是关于家具陈设和那位朋友的母亲。告别时,那位母亲用英语说了一大堆客套话。珍妮说从那以后,她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所有的上了年纪的中国母亲都有可能会说英语。

  王一似乎没有很多耐心听珍妮讲笑话,她问:“是康迅让你来的么?”

  “不,他根本不知道我来。”珍妮马上否认。

  “我挺好的,你让他别担心我。”

  “也不会临阵脱逃?”珍妮试着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你想我会?”王一也努力装出开玩笑时的轻松口吻,实际上双方心里都明白,她们的谈话已经远离了玩笑和轻松。

  “是你自己刚才说的。”珍妮说。

  “是么?!”王一说,“也许我给了你这样的印象。”

  “我能理解,这的确不容易,尤其是对你这样的女人。”

  “我这样的女人?”王一微笑着说“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呢?”

  “你有些与众不同。”

  “打住吧,咱们说点别的吧。”王一说。

  “可你知道康迅的签证眼看到期了。”

  王一将头靠在墙上,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可我现在能做什么呢?”说着,泪水流了下来。

  “跟他一起走,还是放弃他。”珍妮像个老辣的妇人,清楚有力地指出了王一面前的道路。

  “没有别的路?”

  “没有。”

  王一无言以对。

  “很多女人在这种时候都会走回头路。”珍妮不顾一切地说教起来。“我劝你别这样。现在一切当然很难,但是回头也不是出路,因为你已经走出来了,而且进入了另一个生活,你已经有了比较。如果你丈夫回来,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也许也会像你一样考虑。可是他能真正地重新面对你么?为了孩子,当然应该这样考虑,关键是要把这样的思考进行到底。如果真的能破镜重圆,对孩子是好事。如果不能,两个人只是为了孩子回到一个屋顶下,同床异梦,那么对孩子来说就不一定是件好事。你们还没老到可以忽视自己感情生活的地步,所以,你必须也关照一下自己感情,看看自己是否有能力埋葬自己的这份感情。”

  珍妮的话像一把巨钳,卡住了王一的全部思维。一时间她觉得自己那么软弱。

  “还有,”珍妮又说,“有时我想,如果一个人在有限的生命过程里,能碰见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实在是幸运。有好多人没有这样的幸运,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清楚,不是么?”

  王一继续沉默着。

  “我没见过你的丈夫,或许你也有过别的男人。他们可能比康迅出色,这些我都没法比较。但是我知道康迅还非常非常爱你,他为你做的事,很少有别的男人能为女人去做。”

  王一注视着珍妮,她表情好像在期待,又好像害怕珍妮开口说出那些事。

  “在你丈夫发现你和康迅在一起的那天晚上,康迅拿着一条褥子,睡在总机值班室的地上。因为半夜一点以后,值班的人就去睡觉不接电话了。他说,如果你打电话给他,需要帮助,而他接不到你的电话,他会恨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