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
emsp; “段然我妈妈说你是哑巴,是不真的啊?”

  “可我妈妈说段然是独眼龙啊。”

  “段然,我妈妈说你是残疾,残疾是什么意思啊?”

  孩子们的笑声总在段然操起椅子或者桌子什么的准备打人的时候哄散而去。

  残疾是什么意思?残疾的意思就是,发起疯来的母亲,拿起手边的东西,一下,一下的向他砸去。

  还是小孩子的段然避不开母亲的发疯,只能缩到墙角,爬到床底下。

  然后哭着求她:“疼,妈妈我疼,别打了。”

  没用,哭得快断气了,也没用。

  直到他的一只眼睛出血了,那女人才回过神来抱着他哭:“妈妈也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可是下一次她依旧会砸下去,一下又一下,知道段然发现自己的一只耳朵也快要听不见了。

  他不敢哭,站在墙角,后背贴着墙,被推搡,看起来像是快要倒下去。

  她正常的时候,段然的天就晴了,不发病的妈妈很温柔,她还对他说,到时候给他买助听器,会给他治眼睛,他就能像正常小孩一样了。

  他很开心的,至少妈妈是爱他的,但她发疯的时候越来越多,越来越变本加厉。

  渐渐的,他不再说话,也不再从墙角挪开。

  有的时候那个男人回来,动手要打他,他变还手狠狠的打回去。

  他逐渐从一个毫无还手之力跪在地上满脸泪水苦苦哀求的幼童,扭曲的成长为身形瘦削身上总是带着斗殴伤痕的冷漠少年。

  他终于不再抱有期待。

  终于有一天,那个男人在又一次醉酒回来后失足摔下了楼,死了。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日子会好起来了,他可以努力学习,做一个医生,然后治好自己母亲,他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可也就在那一天,母亲看到父亲的事情之后,彻底疯了,从楼顶跳了下去

  他再也没有等到母亲承诺的助听器。

  但是没关系,他自己买。

  母亲的一位狱友养了他,可那个女人也自顾不暇,只是给了他一个地方住。

  有的时候那女人来看他,也总是沉默的看着他,可能在看另一个人,是想起他的母亲了吗?那女人总是露出讥讽的笑。

  他开始独自居住,他转了学,打工交学,一个人吃饭睡觉。

  他尽量不和别人对视,这样就不会有人发觉自己一只眼睛看不见,他的助听器被藏得很好,被厚厚的头发盖住,他很少说话,以方被人发现自己是个结巴。

  这一次没有人骂他残疾。

  但是仍然没有人不嫌弃他,真心对他好。

  过去他格格不入,如今他仍然无法摆脱这种格格不入。

  这个念头本身就很可笑,他认为永远不可能有人会对身处泥潭的自己伸出手。

  所有人都嫌他沉闷阴冷,若是等再知道他身体上的残破,那么嫌恶就会翻倍。

  然而真是可笑的人生啊,明明不改抱有任何期待。

  他的母亲叫云烟,安静